才会发觉生命的可贵。 因为各种事情而感到后悔不已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是其中一个。 厉震庭漆黑的瞳孔里布满血丝。 楼上的灯还没熄灭,他最后看了一眼,抬脚上车,驶离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而另一边。 唐心怡看着在眼前被关上的门,耳边却还回响着厉震庭刚才说的那些话。 突然,她浑身一震,紧接着就抬手捂住了头。 这痛来得又急又块,唐心怡承受不住,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 “小筱!” 听到关门声就走出来的谢骆神色骤变。 但他没有先去扶她,而是冲进她的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瓶药。 回到客厅,谢骆忙扶着唐心怡坐起来,然后把数好的药放进她嘴里。 来不及喝水,就那样生咽下去,像一把刀子在喉咙里割下。 等药效完全发作,疼痛渐渐消退,唐心怡背后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双眼黯淡地看向谢骆,发出的声音只剩气音:“谢谢……” 谢骆抿了抿唇,忽视了这句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唐心怡却没有回答。 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低喃道:“我必须……快点跟他离婚。” ======第二十三章====== 厉震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记得从那里离开之后,他就如同身处冰天雪地一般。 四肢百骸僵硬,连血液似乎都凝固。 厉震庭清晰地感觉到,唐心怡正在离开他的世界,也许是永远。 正晃着神,手机倏地响起。 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厉震庭眉心紧锁,随即挂断。 他身心俱疲地坐在沙发上,一抬眼,便看见客厅墙上他和唐心怡的婚纱照挂画。 那是在唐心怡离开后,他在家里好不容易找到的。 照片上的厉震庭穿着一身笔挺黑色西装,含情脉脉地看着身边羞涩美丽的唐心怡,而她也回看着他,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厉震庭一瞬不瞬地看着,眼睛莫名开始发疼,脑袋更疼,但最疼的还是他的心。 他的心快要裂成两半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一把利刃将它切开,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离开他,唐心怡也不会离开。 于是他仗着有她的偏爱为所欲为,越来越不在乎她的感受,三番两次地与她争吵,自以为是可以解决好所有事情,最后却搞得一团糟。 早知道……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厉震庭悔恨不已,终于明白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亲手推开了自己最爱,也是最爱自己的人,这感觉实在痛苦。 没有唐心怡,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了。 要怎么做,她才会给他一个机会,原谅他? …… 在缓了许久之后,唐心怡才恢复力气。 她起身去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一走出浴室,便见客厅茶几上放着杯热气腾腾的水。 走过去摸了摸杯壁,果然是温的。 等谢骆从另一件浴室走出来时,唐心怡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百无聊赖的电视剧。 而玻璃杯里的水,被喝了个干干净净。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隔着一块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不亲密,也不疏远。 谢骆正要开口,只听唐心怡声音轻淡:“今晚的事……抱歉。” 他顿了顿,眼底极快地划过抹复杂,脸上却扬起了温柔的笑。 “说什么呢,我们是正式的交往关系,情侣之间本就应该亲吻,不是吗?” 唐心怡默默地垂下眼帘,但没说话。 她和谢骆的确是男女朋友关系,可认真说,两人的相处更像是朋友。 他为了她算是放弃了一切,然而自己无以为报,除了这层关系,什么都再给不了他。 三年前,唐心怡离开北京,离开厉震庭,彻底孑然一身。 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是真的没有依靠。 如果没有谢骆,她或许早就…… 而她也没有偏厉震庭——她是真的需要谢骆。 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唐心怡缓缓开口:“我要准备起诉了。” 谢骆怔了一瞬,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唐心怡倏地轻笑了下。 她侧眸看向他,语气也含着笑:“身为心理医生的你,是在担心身为律师的我不能赢下这场官司吗?” “当然不是。”谢骆猛地抬眸,想都没想就否认。 他的心在眼眸撞上唐心怡的双眼时毫无征兆地一颤。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谢骆缓缓垂眸:“小筱……其实刚才在书房里,厉震庭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你真的没有心软吗?” ======第二十四章====== 闻言,唐心怡脸上的笑僵了些许。 没多久,这笑便彻底消散。 她扯了扯嘴角,眸光黯淡下来:“没有。” 过去几年的一次次争吵,早就把唐心怡的心撕成了碎片。 她的每一次歇斯底里,都是希望厉震庭能跟她解释,能给他安全感。 可是,他没有。 厉震庭的冷漠让唐心怡知道—— 原来年少时的两情相悦,也终究会变成相看两厌。 什么都没用。 定情信物没用,对天发誓的诺言没用,结婚证没用,孩子没用。 感情没了就是没了,不能将就。 唯一能让两个人坚定选择彼此的只有真心。 可真心……似乎也有保质期。 得到答案,谢骆松了口气,但看见唐心怡颓然的模样,他的心隐隐作痛。 她没跟着厉震庭离开,还坚持着要离婚,分明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还在担心受怕什么? 谢骆喉咙微动,向唐心怡那边靠近了些,而后伸手在她的发顶轻抚了两下。 “别再想了,还有我在呢,快早点去睡吧。” 感受到发间传来的暖意,唐心怡缓缓回过神。 她看向满眼温柔情意的谢骆,心底有些发酸,倏地倾身过去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并不是很喜欢听我说谢谢,但是谢骆,我是真的很开心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所以……谢谢你。” 说完,唐心怡就松开手起身,像是落荒而逃地跑进了房间。 快速合上房门,她靠在门板上深吸了口气,以此来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脏。 过了半晌,她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刚才……谢骆应该没看见吧? 这一夜,唐心怡莫名睡得很安稳。 但厉震庭却与她截然相反。 他半夜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着,做了梦。 而梦里的场景十分破碎混乱。 刚开始梦到的还是他大学和唐心怡谈恋爱时的回忆,紧接着画面一转,却变成了唐心怡站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一脸冷漠地对他说: “厉震庭,我不爱你了。” 那场景实在太过真实,厉震庭直接就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本能地大口喘着气。 好久,那种来自心底的颤栗停止,厉震庭才起身走去卫生间。 一抬眼,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全是血丝。 但他却想起了梦中的唐心怡和不久前刚见过的她。 判若两人!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曾经的唐心怡是那么地活泼,现在的她却仿佛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都是因为自己! 厉震庭狠狠攥紧手,强撑着走回客厅。 窗外天光大亮—— 是新的一天。 厉震庭到达律所时才早上六点,他睡不着,索性来工作。 按理说这个时候律所里不会有人。 所以当他看见睡在工位上的夏穗时,眉心顿时深皱。 但厉震庭也只是看她一眼,就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原本闭着双眼的夏穗睁开了眼睛。 她死死咬住嘴唇,只觉如坠冰窖。 昨晚她打不通厉震庭的电话,担心不已才来到律所等第二天他来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