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着油墨味。 孟周写下一行小字。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像在种一朵玫瑰。】 生根发芽,浇灌等待。 遇见靳九洲第一眼,种子牢牢种下。 在相守朋友间蹉跎了几年,关系不近不远,算不上男女朋友,也不能说是铁哥们,只能说她节节后退,怯懦躲避,他却步步紧逼,步步为营。 玫瑰初开之际,她嗅着芳香,私心采摘这朵烈焰玫瑰,而当玫瑰因外部因素扎伤她,剖开她的一切后,她退却,犹豫,挣扎后还是把玫瑰归于本该属于它的地方。 万物两极,凡是美到一定程度的,拥有时欢喜万分,必定会在失去时,刻骨抽筋。 - 回到家,孟周靠在白色房门板后,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回头,并吻了他。 可当看到他眼中的失落和惆怅,她无法抑制,连回身的脚步都是虚浮的,大脑中的第一信息在驱使她的肢体。 最真实的反应和感情都在这一夜原形毕露。 藏匿许久。 他来时,无所遁形。 无论是他疯狂绵长的吻,令人发烧的体温,还是他替她握冰凉车门把手,为她拂去小腿雨水污垢。 你得相信,这世界上,就是存在这么一个人,扰你心神,乱你思绪,忆苦思甜。 她坐起,打开那盏无形之中予她新生的灯,借灯光一束,在日记本扉页那行笔墨消淡的字迹下举笔。 【玫瑰花的荆棘并不刺痛,当鲜花盛开的时候,芳香早已盖过旧时的酸楚。】 夜很温柔。 这一年的冬天快要来临,孟周穿了件加绒睡衣,全身暖融融的,听着音乐抒情,她把明天上班要穿的职业套装拿好折叠放在移动衣架上,随机抽了本书,躺在布艺沙发上。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提供照明,少年少女的身影晕染在光圈里,奶白色墙纸忽然焕发朝气生机,复苏破碎的过去,悄然在时光里游走。 当初那个懵懂纯真的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不再是那个任由人欺负束手无策的小姑娘,都说时间能治愈一切,但从未有人明确告诉你,爱也可消去。 和朋友聊话题时,总躲不开回忆,时常说着说着就说起靳九洲这号人物,说到一半朋友戛然而止,连忙换话题。 孟周看似云淡风轻,心里却每每风起云涌。 她心里永远有一块空缺,铸刻着爱人的名字。 睡前,她调了半个小时的阅读倒计时,安宁许久,白纸黑字的文字铺满书籍内页,封面有点褶皱,一看就有些年岁,里面纸张松软,边角存在压折的痕迹。 已然不知颠来倒去翻阅过多少遍。 夜深人静,重温书籍。 有些答案,在不确定和徘徊难定之时,文字会给你指明一条路。 孟周葱白指尖捻起右下角后翻一页,那是这本书的第一部的最后一页。 第一百三十八页。 阿蒂克斯和杰姆的对话。 合上书本,孟周收到一则消息。 来自靳九洲。 忽略掉那些周敏令人不舒服的质问信息,孟周盯着一处,手指余温尽褪,冰凉指梢迟迟未落下。 有多久了?有多久她没见过这张照片。 太久了吧,她都记不清了。 分手后为了麻痹自己,她整日沉浸在忙碌中,只要稍微一停下来,脑子里就被他占满。分离两地,微信没删,联系方式也没删。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缄默。 孟周那一阵关掉朋友圈,不看任何动态,图书馆泡着或者打工,两边跑,有时候一天看不上两眼手机,为了省钱付学费和生活费她拒绝了几乎所有的聚会和邀约。 她长了一张漂亮到过分的皮囊,到了南江大从不缺追求者,但孟周清楚,她这颗心啊,也只有一人能够焐热。 峭壁悬崖,他是她的后路。 断桥残雪,他是她的归途。 谈恋爱那会儿流行把另一半情侣的微信设置为置顶,他们也是。 孟周情绪敏感,分手后日夜流泪,宋烟安慰不住,于是提议要不要试着隔绝有关他的所有有关的一切。 孟周哭着摇头,她红肿着眼,不愿。 隔天宋烟急忙买票去看她,孟周已经恢复如初,但眸中光灭。 没人知道,那个空寂冰冷的晚上,孟周渡过了怎样痛苦的一夜。 是如何一遍一遍将爱意和不舍埋葬。 第二天清晨,她擦干眼泪,出去买了个外观精美的储物箱,将有关他的思念全放了进去,封盖后,最后一步,她取消了微信置顶。 从此以后,他的消息石沉大海,从未亮过。 六年后,第一次重新亮起是在现在。 此时此刻,孟周指尖颤抖着去点,眸光一并落下。 一个很简单的微信头像。 背景纯黑,边缘像是沉默深海般陷入泥沼,攀爬不上,而位于深黑的正中央,长白山蔚为壮观,冰山棱角,积雪覆盖,高耸入云,山顶递归山脚,由白至灰层次渐变,一点点再度融入黑夜。 宛若黑暗里的一湾银河。 那是孟周高中做梦都想去的雪国童话,他认真问,她随口答的,他却记下了,并把它用来作为头像,一用就是好多年。 也许从未变过。 聊天背景是最原始的白色。 【九:睡了没?】 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当时孟周在看书,手机又关了静音,现在才看到。 靳九洲没收到回复,以为她睡了,他又敲下两个字。 【九:晚安。】 一分钟后。 【zz:你也是。】 风吹起,白桦树枝摇摆,灯下高瘦人影摇晃,一步步迈出灯火阑珊,车缓缓驶离。 守门的王大爷听完一曲黄梅,正精神,瞧见驾驶座上的人,眯眯眼,眼熟,不免打了声招呼。 “小伙子,又送小周啊!” “嗯,大爷您还不回家休息?” 大爷摆摆手,探出窗户,“还有一个月过年,小偷都冒了出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安生,我年纪大了,闲着也闲着,索性看着点,防止小区进贼。” “别看我老了,眼睛可好啦,以前上战场两百米外的敌人就属我看得清楚,一打一个准。” 靳九洲好像不急着回去,聊着也不生分,倒像是见过好多次的忘年之交。 “小子,追到小周姑娘了吗?人多漂亮,又热心,你啊你,这几年隔三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