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泰格身上的伤口基本都痊愈了,体重也从入院时的 32 公斤迅速增长到了 40 公斤,虽然还是瘦,但根据检查结果来看,它已经称得上一只颇为健康的小狗。 我牵着两只套上羽绒服的狗狗,在前台结算治疗和寄养的费用。 我算着应该是还要补一笔钱的,都亮着手机条形码准备支付了,却被告知账户里还有两千块结余。 「我查查看哦。」前台工作人员一番操作,「系统显示,泰格入院那天,林女士,就是给泰格献血的那只阿拉斯加的主人,给泰格的账户里充过三千块来着。」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女士不仅带自己家的宝贝来救了泰格一条命,还偷偷替我分担了一部分治疗费用。 世上终究还是好人多呀,我看着泰格吐着舌头的笑脸,忍不住也笑了。 带狗狗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它们洗澡,我忍了这两只小脏狗很久了,尤其是小拖把,从小捡垃圾把自己养大,估计狗生只淋过雨,还没洗过澡。 我站在浴缸旁边放水时,小拖把和泰格就并排趴在卫生间门口看我。 我打量门口两只小狗,小拖把体型小,现在的毛也不长,估计比较好洗,就先洗它吧。 于是我在接了小半缸水后拧上龙头,甩着手去抓小拖把。 小拖把被我掐着腋下抱起来,很放松地垂成了一长条。 直到它的蹄子挨到水面,软面条瞬间僵硬成了旋风陀螺,一边挣扎着试图远离那一池恐怖的水,一边用圆溜溜的眼睛恳求地看着我,脑袋想往我怀里扎。 才打湿两只脚,就把它吓成这样,我无奈地抱着它出了卫生间,把它放在客厅的地上。 小拖把下了地,立刻头也不回地倒腾着短腿,到处找地方躲,看准了茶几底下的窄缝,就准备进去,也不知道缩脖子,高昂着的脑袋直愣愣地磕上木头底座,发出「咚」的一声脆响,敲木鱼似的。 我和泰格都呆了,这位莽汉却丝毫不觉得痛,一刻未停,在地上蛄蛹两下,就把自己塞进了缝里,只留下木地板上一连串湿漉漉的山竹爪印。 我只好放拖老师自己冷静,拍拍泰格的背,把它往浴缸边带。 泰格就很配合了,它主动跳进浴缸里,感受热水的拥抱,乖乖任我揉搓。 尽管泰格相对干净,第一缸水还是很快黑了,换水的间隙,我们发现了小拖把鬼鬼祟祟的小脑袋。 它趴在自以为隐蔽的门缝处,吐着舌头,歪着脑袋,迷惑不解地看它哥脸上享受的表情。 这次我去抓它,它就不那么抗拒了,不过我也没把它直接放进水里,而是放在趴着的泰格背上,然后没再管它,托着泰格的下巴给泰格洗脸。 小拖把意识到水没那么可怕,很快被水面上的橡胶小黄鸭吸引,自己从泰格背上跳下来,用鼻子拱小黄鸭玩。 艰难地把兄弟俩搓干净,吹毛又是另一番挑战。 吹风机一启动,小拖把就开始噘嘴仰头,大声狼嚎,跟吹风机比谁嗓门大。 这就勾起了我上辈子死前的回忆。 上辈子拖老师在周边丧尸环绕的情形下也敢大声叫,真不知道它是有所依仗根本不怕丧尸,还是纯粹脑袋空空,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为将来计,必须从现在开始纠正它爱大叫的习惯。 我举起左手食指,竖在嘴前,发出「嘘」的声音,右手轻轻捏住它的小短嘴。 小拖把的嘴被我捏住,还以为我在跟它玩,瞬间忘了要叫,甩着尾巴,嘴使劲往上拱,想来舔我的脸求放过。 但只要我一放手,再次注意到吹风机的轰鸣,拖老师就又不行了,控制不住要叫。 我刚准备继续嘘它,一直默默围观的泰格,突然头一低嘴巴一张,把小拖把发出噪音的不屈脑袋整个含进了嘴里。 小拖把懵了,倒退着试图把脑袋抽出来,它一动,泰格就顺势放开了。 小拖把有点生气,眯着眼昂起头,冲泰格不满地呜哇乱嚎。 泰格脸对着小拖把,眼睛却看向我,我试探地举起食指竖在嘴边,泰格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大嘴一张,又含住小拖把的狗头。 泰格耐心很好,这么来了两次以后,不需要我再给指示,只要小拖把一嚎,它就直接张嘴,生生把小拖把磨得没了脾气,认命又安静地接受我的吹毛服务。 收拾完两只小狗,我给泰格发了根大奶酪棒,给小拖把发了根小的,打发它俩去它们的豪华狗窝上抱着啃,自己进卫生间打扫卫生和洗漱了。 结果从卫生间出来,它俩就在门口守门,看到我出现,表现得像有多久没见着了,嘴里含着奶酪棒,从鼻腔里发出委屈又激动的哼鸣,绕着我打转,两根像雨刷器一样的毛尾巴时不时狠狠抽我两下。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勉强应付了兄弟俩的热情,就径直摸上床,准备睡觉。 可惜手机上弹出了路靖远的来电。 这人跟他妈一样,自己寝食难安,就专挑睡觉的时间骚扰我。 不过我很意外路靖远这么沉得住气,重获自由十几天了才来找我兴师问罪,比我预想得能忍多了。 「陈曼惟,认识你快 20 年了,我竟然才知道是你这么冷血无情的人。 「现在我手断了,脸毁了,你是不是很得意自己提前把包袱甩掉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觉得愧对我?你还会愧疚吗?你妈死了以后,我和我妈把你当家人啊陈曼惟,换来的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难怪你爸离婚时不要你,他比我们都聪明,早早就看透了你的本性,你长了一身捂不热的冷心冷肺!」 听到这,我忍不住打断他毫无逻辑的发言:「行了,你不是来找我发泄情绪的,直接进入正题吧,你想怎么样?」 听筒里只听得到他拉风箱一样急促粗重的呼吸声,他起码被我气得沉默了两分钟,才阴鸷地开口:「给我 100 万。 「你妈留给你的房子你不想卖,好,我也不逼你,我只要 100 万,不过是你陈律师一两年的收入而已,我知道你拿得出来。 「给了我,你就不欠我的了,就当买断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 我几乎要被他荒谬的理论逗笑:「你这要青春损失费的说辞还挺清新脱俗,不过 100 万就是痴人说梦了,冲你让我开了眼,我给你 20 万。」 路靖远彻底压制不住怒火,声音几乎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陈律师,我再让一步,50 万,一分都不能少,你不会不懂什么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吧? 「你要是这点钱都舍不得,就别怪我每天到你家和律所接你上下班,当着你同事和邻里的面重新热烈『追求』你一次。 「钱重要还是你身为一个女人和律师的名声重要,我奉劝你考虑清楚。」 我本来还想拿他疯疯癫癫的样子消遣一下,但这人卑劣得让我兴致全无,怪我,跟一个等死的人废什么话呢。 我学他的,也沉默了两分钟才阴森森地开口:「给我时间变卖资产,5 天,5 天后我带钱去找你。」 路靖远又给我撂了几句狠话才挂断电话。 我靠在床头沉思。 我怀疑,这辈子有裴雅莹在中间煽风点火,陈董的反应跟上一世不一样了,他大概钱照收,手照废,两样都不耽误,所以路家母子才会连请护工的钱都拿不出来,所以时隔这么多天才给我打电话索情债,怕是因为住院的费用都交不上了。 5 天后我人已经在颐春了,路靖远手成了那个样子,他妈尾椎骨也不是轻易能好的,身上没几块钱,自以为抓住的救命稻草实际是我随口画的饼,他俩除了在医院无能狂怒还能怎么样,这两个人已经不值得我再费心了。 等我回过神才发现,两只小狗一直乖巧地并排蹲坐在床头守着我,两根奶酪棒被随意丢在床边。 可能被我刚才打电话的语气吓到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它俩露出这种怂兮兮又不掩关切的表情。 我对它们笑着拍拍手,很会解读人类情绪的小狗立马放轻松下来,瞬间扭得像两条刚出土的蚯蚓。 小拖把用后腿站立,前爪搭在我床沿,跟礼貌含蓄的泰格一左一右,都咧着嘴吐着舌头,用同样可怜兮兮的眼神乞求着我。 好吧好吧,不就是想睡床上吗?天底下有不愿意挨着主人的修狗吗,没有。 我迅速在两只小狗的沉默攻势下妥协,一边胳膊夹着一只香喷喷的崽崽,享受着两个小暖炉隔着被子持续传递过来的热量,呼呼大睡。 末日倒计时 12 天。 昨晚没拉窗帘,一大早,天光直挺挺地打在我脸上。 我眯着眼睛,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起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