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好累,不只是这十年付出无所获,还是梦里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我感受到顾清有力的臂膀。 可顾清,你的怀抱,从来就不属于我。 「徐桑落,用权势压人,真是好大的威风!我与曼曼只是年幼相识,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梦里的顾清双手背后,满脸不耐,他扶起跌在一旁的何曼曼:「你已经不止一次怀疑我和她的关系,既如此,曼曼,从今日起,你别在外面住着了,回顾府。」 顾清的眼神冷漠嫌恶,甚至还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徐桑落,如你所愿,今日起,曼曼就是我的二夫人,以后与你平起平坐。」 「不要!」 我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那种被背叛的心悸久久不愿离去,初荷见我醒来立刻急急忙忙往外去,很快娘亲长姐都进来了,我正欲开口,忽而看见顾清就长身直立站在门边,他低着头,依然遮不住紧抿的唇角。 我知道他在害怕。 害怕我将罪过加在他的曼曼身上。 尽管我准备和他分道扬镳,可我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让他如愿。 「走!」我冲他歇斯底里喊道,「你走!娘亲,让他走!」 也许是我突然的大吼大叫让他们后怕,长姐立刻走过去,难得软了嗓音:「顾清,求求你了,你现在先走吧,至于你说的事,我们会考虑的,但现在,你还是不要出现在我小妹面前了。」 顾清神色未变,只是手指紧握,朝我深深看了一眼,最后才恭敬行礼:「有劳长姐。」 他为什么换了称呼?为什么用梦里的称呼? 我涌起了深深的不安,抓着娘亲的手疯狂大喊:「他怎么叫长姐为长姐?他不是顾家人吗?娘亲,他唤错了,他唤错了!」 娘亲只是抱着我流泪,长姐在一旁犹豫:「小妹,你在大街上被他抱着回来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今,你嫁他是最好的结果。」 我如遭雷击,冲着长姐哭喊:「长姐,我去落发,我去外祖家,我可以在佛堂里一辈子不出来,求求你们了,我不要嫁他!」 我不要死得那般凄惨,我还有好多私房钱没花呢,那可是我自年幼时背着她们一个子一个子攒起来的,我不要全部都进那个何曼曼口袋里! 激动之下,我再一次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后,父亲严肃地冲我说明了此事,下月定亲,三月后嫁人,我才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没有哭闹,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初荷做事也愈发小心谨慎,甚至很多时间她都偷摸拿出我的私房钱盒子在我面前晃悠,试图唤醒我的守财想法。 等窗外的花枝开满了花,府里突然热闹起来,初荷在一旁小心开口:「小姐,顾家来下聘了。」 原来如此。 梦里的事情一直在折磨我,而现实所有人都不清楚为什么我对顾清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他来求见我数次,都被我阻拦在外。 娘亲更是数次在我耳边念叨,说顾清多重视这桩婚事,几乎将顾家好东西都加在聘礼中,甚至还在外面搜罗不少,都是挑最好的、我最喜欢的给。 我冷笑,在梦中,他后来为何曼曼做了更多的事,为她打破世俗扶为平妻,为她在三月寒霜引来无数蝴蝶,为她宁可贪污也要寻来最好的夜明珠。 他用同样的手段可以为任何女人做,可我不屑这样的廉价的付出。 可我万万没想到,顾清他竟胆大到半夜翻墙,他似乎还精心装扮过,一身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直襟更突出那张风华绝伦的脸,骚包得如同一只花孔雀,我忍不住走过去,才发现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熏香。 「你今日……」 顾清这人记仇得很,他冷哼一声:「我今日如何?」 「你为何熏香,这香臭得很。」 顾清脸色一下子变了,和他衣服颜色差不多,只见他沉沉呼吸了两下,才开口问道:「你身子如何?」 说起这个我满腔怒火:「当初我知道你是无意救我,但这件事并不能成为我嫁你的必须理由,你不必连夜赶来告诉我你的不愿,只要你当初拒绝,我自会和爹爹娘亲说清楚。」 「你在说什么……」 顾清拧着眉,第一次流露出不解的神情,他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才小声呢喃:「我才不是为了求退婚才过来的。」 我没听清,正想继续问的时候就见他发狠道:「这桩婚事已经过了明路,你我已经没得选择,三月后,你就等着做顾家妇!」 说完又翻墙离开,我连发泄都没办法,恨恨在原地跺了几脚。 而墙外顾清小厮正跺着脚着急:「少爷,您说您打扮半天非要来顾府,若是被老爷夫人知晓那可不得了。」 顾清有些泄气,抓着小厮的衣领:「我问你,这香谁送来的?」 小厮错愕:「这不就是何姑娘自己调的?您的香如今向来都是何姑娘做的。」 顾清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疑惑道:「不是娘亲调的吗?谁叫你们让何曼曼给我制香的?」 小厮说不出话,顾清皱眉:「以后何曼曼的东西别送过来了,桑落不喜欢。」 「是。」 顾清走了几步又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身对着小厮,眼底闪过一丝不自信:「我今日是不是装扮不好?」 「没有啊。」小厮笑起来,「少爷的容貌可是一等一的,您不知道,就连徐小姐都常常看着您的脸失神呢。」 听到这话顾清摸了摸自己的脸,尾音微翘:「我就知道。」 很快就到了迎亲的日子,姐夫和长兄在我院落门口拦着顾清,初荷惯爱凑热闹,一直在我耳边说新姑爷多厉害,直接一招解决了大姑爷和少爷,还说他今日红袍加身,说不出的俊俏。 我本不屑一顾,但等晚上盖头掀开,我才觉得初荷的话有些保守了,他本就出色,艳丽的颜色更让他肤色白皙,一张脸红艳艳的,薄唇如同涂了脂粉,暖黄的蜡烛柔和了他的棱角,连带锐利的双眼都染上了春色。 他似乎有些紧张,两只手抓着秤杆和盖头手足无措,我还第一次见他如此急躁,没忍住笑出声,还是喜婆上前打着圆场才得以继续。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时,顾清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揉搓着袖口,磕磕巴巴道:「今日,今日,那个,我……」 顾清的表现着实有些拉胯,我板着脸:「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垂眸,从袖口里拿出一只碧玉莲花簪,可惜做工太差,也不知是从哪个街边买来敷衍我的,我懒懒地接过,生硬地道了谢。 京都向来有新婚夫妇在洞房夜互交定情之物的习俗,我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上面是我随意之作,谁知顾清宝贝似的挂在腰间,还欣喜问我:「如何?」 荷包针脚粗糙,与他精心缝制的喜服丝毫不相配,可他却爱不释手,我不由将他和梦里的顾清相融合,那时的他只是冷着脸掀开我的盖头,随意放下一幅画卷便转身离开,后来我才知道那幅画是路边一个不得志的书生所作。 画上的我柳眉倒竖,张牙舞爪,那时我还以为这是他的恶作剧,现在想来,那不过就是他内心的我,一个不懂礼数的妇人。 婚后顾清忙得很但每日都按时回来,甚至有时候还能陪我吃会午饭,我等了将近两个月,何曼曼的事情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