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怎么……会在这里?” 官船虽然足够宽敞,但总归不能和福船比,他以为对方会搭乘自己那艘。 澹台昭偏过头,微风吹起她颊边的青丝,似蝶儿在亲吻着白嫩无瑕的肌肤。 她扬起唇角,笑道:“大概因为,这里有陆兄你在吧。” “殿下已经洗清嫌疑了。”他平静道。 她单手托腮,耸耸肩:“所以呢?” “……” 他抿了抿唇角,垂下眼睑。 “嗳,以后私底下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能唤你……珉卓么?” 眼皮一跳,他淡声道:“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澹台昭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笑到揩去眼尾沁出的泪。 “没错,我这是在强迫你,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得答应!” 男人轻轻一哂,严肃的眉宇倒是舒展开来。 澹台昭像是瞧见什么稀奇景儿似的,囔囔道:“咦?原来你也会笑啊!” 微微上翘的唇角顿时僵住。 “别掩饰,我已经看到了,既然笑了,说明你其实挺乐意,对不对?”凤眸弯弯,跟只偷到鸡吃的小狐狸一般。 陆珉卓忽然觉得,对方身后缺条狐狸尾巴。 那种白乎乎、毛茸茸地,会随着主人的心情来回晃动…… 当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时,一抹不自然滑过眼底,他轻咳了声,刚准备先行离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传来。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看向船舱入口处。 那里有只超大的木箱,一般用来装些缰绳之类的用品。 “老鼠?”澹台昭以口型无声问道。 陆珉卓摇了摇头。 两人放轻手脚,一左一右慢慢地逼近。 咚!箱盖掀开,一颗小脑袋从里面冒了出来,畏畏缩缩,带着浓浓地哭腔。 “别、别赶我走……呜呜……” 拨开乱发一看,居然是凌小小。 “谁把你藏在这里的?”陆珉卓厉声道。 单凭对方一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 小丫头一开始还不肯说,被澹台昭恶狠狠地吓唬了两句后,抽抽搭搭道:“是、是李大哥,他是好人,你们别杀他……” 坏蛋二人组:“……” 少顷,李斯匆匆赶到,搓着手指头解释道:“其他人都有家可归,可小小她没有,唯一的那个姑妈也早就离开原本的村子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说她反正孤身一人,想和咱们一起去京师见见世面,小小才十五岁,怪可怜的……” “不行……” 陆珉卓刚开口,那边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再度响起。 “呜呜……只是捎我一程也不行吗……呜呜……我有手有脚,不会麻烦你们的,求求你陆大哥,别赶我下船……” “大人,人家都叫你陆大哥了,别那么铁石心肠啊。”李斯在旁帮腔,又忍不住嘀咕道,“难怪讨不到媳妇儿,唉,真愁人……” “噗。” 觑着那张黑了一半的俊颜,澹台昭看热闹不嫌事大,吃吃闷笑两声后,附和道:“我觉得李捕头做得对,再说了,在船上的时候,人家小姑娘对你挺关心的,为官者可不兴忘恩负义,索性帮人帮到底嘛!” “没错没错!”李捕头决定了,冲着这次同行的经历,往后要对太子殿下刮目相看。 传闻果然是传闻,如此和善可亲的储君,简直是大澹之福! 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陆珉卓脑仁疼。 最终,他捏了捏眉心,无奈道:“既然决定捎上她,就要对人家负责任,等到了京师,帮忙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好,有困难来找我。” “谢谢陆大哥!” 凌小小欢呼着扑了过去,一把抱住陆珉卓的手臂,漾满笑容的小脸俏丽又纯真,宛如一朵迎风摇曳的小白莲。 澹台昭刷地打开折扇,慢条斯理地摇了起来,在扇面的遮掩下,一双凤眸微微眯起,将小姑娘自下而上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挽着男人臂弯的小手上。 “呵……”她几不可闻地轻嗤了声,唇角依旧是扬着的。 “是,大人!”这厢,李斯兴奋地应道。 但在看到纤影扑向陆珉卓时,不禁愣了下,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明明是自己在出力,为什么小小姑娘第一时间感谢的是大人啊? 不过,粗莽汉子的脑子里没有太多绕绕弯弯,很快自我释了怀。 嗐,感谢谁不都一样么,做好事不图回报! 三日后,崇明殿。 澹台昭着一袭玄袍,穿过长长的回廊,跨入内殿。 珠帘后方,惠帝正伏案作画,闻声搁下笔,招呼道:“芷儿来了,快来看看,朕这幅《老松图》画得如何?” 她走上前,端详片刻,恭敬道:“恕儿臣愚钝,父皇这棵松如此苍劲有力,枝桠青葱,未见任何老态,私以为应该改名叫《苍松图》。” 帝王的画作受到当面指正,按理说多少会有点不痛快,可惠帝听完这番评价,脸上却是浮起了笑意。 他摆摆手,屏退了宫人,悠悠道:“詹鸿光那边,怎么回事?” “他瞒着儿臣,与金国做交易,并且私贩神香。” “唔。”惠帝轻点了下头,端起一旁的茶盏,“这便是你不保他的理由?” 澹台昭忙抬袖躬身:“当时情况紧急,儿臣亦不知……” 咣当! 茶盖飞出,撞向她身后的立柱,碎了一地。 “不知?”帝王抬起眼皮,平日里菩萨一般慈祥的面容透着阴狠,“凭你的能力,不该落得这种局面!” 澹台昭微微垂首,面色从容,并不见张惶:“此事詹鸿光藏得颇深,儿臣起初确实不曾料到,至于他的丧命,更是意料之外,不过父皇放心,所有证据皆已毁,大理寺那边查不出什么。” 惠帝低头吹了吹茶沫,抿了口,意味深长道:“就算没有那个意外,詹鸿光的命,你怕是也不会留罢。” 第50章 找他一起用个膳 “是。”她承认得毫不犹豫,“不听话的狗,该死。” “可你也该知道,养一条好狗,有多不容易。”惠帝搁下茶盏,长吁了口气,“罢了,这次的事,的确过于猝不及防,怪就怪那齐老的外孙女儿大半夜乱跑,否则岂会引来这场变故,对了,那陆珉卓,你觉得如何?” 前面无论说什么,澹台昭均心如止水,甚至茶盖擦过脸侧时,亦能做到眉头都不皱一下,唯独听到这个名字时,心口下意识一个紧缩。 不过,她立刻压制住了。 她知道,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私心。 但她又清楚,通常从父皇口中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时,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斟酌片刻,澹台昭开了口:“执而不化,一心查案,是个案痴。” “嗯,连你都敢查,确实是个案痴。”惠帝沉吟片刻,拈着短须叹道,“这世间,唯有相生相克,才能生生不息,皇权亦如此啊!” 澹台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