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场的。 他突发心梗,被送入医院抢救,寿宴自然不欢而散。 好在抢救及时,赵承庸并无大碍。 安顿好一切,赵京泽找到我的时候。 我仍穿着白天那件白色裙子,蹲在漆黑冰冷的楼道里。 这是北京的初冬深夜,冷得滴水成冰。 赵京泽疾步走来,将厚重大衣披在我几乎冻僵的身躯:「秧秧。」 我抬起哭得红肿的眼,望着他:「赵京泽,都怪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伯父才……」 赵京泽摇头,将我抱了起来:「先回去,你身上很凉,会冻坏的。」 我攥紧他的衣袖,「赵京泽,他们都不喜欢我,他们会不会让你和我分手?」 他抱着我大步向前走,夜真黑啊,但雪又是那样的白。 可我的眼前晃动的,却是一片一片绵密而又刺眼的血色。 我哥哥林长乐死的时候,单车的车把上还挂着给我捎带的炸鸡和年糕。 后来他年轻而又健康的身体被车子碾得稀烂。 那些食物也一塌糊涂,我分不出那是他的血,还是粘稠鲜红的番茄酱。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这两样东西。 我哥死了后,不但是我妈妈的天塌了。 我的世界也完全倾覆了。 12 「赵京泽,你会和我分手吗?」 我再一次问他,固执地非要他给我一个答案。 赵京泽停了脚步,黑夜里,他垂眸安静地看着我。 眼底有红色的血丝,写着抹不去的倦意。 我心脏的某一个角落,突地抽痛了一下。 他最终还是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但我依然如从前那样住在他的房子里。 他待我,也一如既往。 某一天晚上,我忽然发现床头抽屉里安全套用光了。 赵京泽洗完澡出来时,我对他晃了晃那个空盒子:「被你用光了。」 他拿着毛巾过来床边,俯身亲我:「我记得是安全期。」 「安全期也不是百分百的安全……」 「有了就生下来。」 他看我一眼,湿发下的那双眼如黑曜石一般。 我看不透里面的情绪,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我看到他唇角微微勾出了一抹很浅的笑。 我不依,抓着他问:「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又笑?」 他抱着我一起躺下,让我靠在他心口处。 「就是话里的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又笑?」 「就是想到,如果是个女儿,像你这样,真让人头疼,吃不消。」 「我怎么了?我哪里让你吃不消了?哪里让你头疼了?你要是想分手,直接说就好了。」 我撑着他胸口,直起身就要下床。 赵京泽却忽然自后揽住了我的腰,他起身贴过来,轻吻了吻我的耳:「秧秧。」 「又怎么了?」 「分开那两年,其实我经常想起你。」 「我当然知道,毕竟每一个前男友都对我念念不忘。」 揽在我腰间的手臂倏然收紧。 我难受地要挣开,赵京泽却直接将我推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很久以后我还是会常常想起那个夜晚。 他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凶狠。 我哭得很惨,可他并没有心软。 最后的时候,他掐着我的脖子,一遍一遍逼着我说那一句「我爱赵京泽,卫秧只爱赵京泽一个人。」 当时我快要窒息了,只能如他所愿地低头妥协。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因为我关于前男友的那句话而生气。 但后来的某一个时刻,我才突然想起,醒悟。 那一夜他为什么会这样反常。 13 赵京泽有一日出差去上海,要去两天。 我临近期末,就没有一起去。 赵夫人恰好打电话约我喝茶。 她单刀直入,很直接地给了我一张巨额的支票。 「我是该叫你,林未央吧。」 她戴着墨镜,我看不出她的表情。 但整体看来,她比赵承庸过寿那一日憔悴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连法令纹都深了几分,好似整张脸都垮了。 「叫我什么都可以,伯母您随意就行。」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拿了钱离开京泽,离开北京。」 「为什么?」 我看着那张支票,这上面的钱,我十辈子都挣不来。 但我并不要。 「你心知肚明。」 我放下支票,很慢很慢地笑了:「我不懂,夫人,不如您打开天窗说亮话。」 赵夫人的唇角绷得很紧,足足过了半分钟。 她忽然笑了,身子微微前倾:「秧秧啊。」 她握住我的手,她的手仍然很凉,让人的心尖儿都在颤。 「据我所知,你们家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你要是也有个什么好歹,就算是彻底绝户了。」 她说着,又轻拍拍我的手:「陈年往事真论起来,不过是两败俱伤,没什么意思,而终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你自己更不好过,秧秧,不如好好想想我的话。」 「夫人,您只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您又有没有听过一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比她笑得更灿烂:「我林未央,就是那个光脚的。」 「看来,你是执意一条死路走到底了。」 「您不如去说服您的儿子,让他抛弃我。」 我将自己的手用力抽回去。 「毕竟自始至终,我从未喜欢过他,接近他也只是利用而已。」 我不去看赵夫人有多震惊,复又捡起那张支票丢在她的脸上: 「我承认您有钱有势,但在一个光脚的人跟前,钱也不是万能的。」 14 赵京泽出差回来那天晚上是深夜。 他刚推开卧室门,我就扑到了他怀里。 「这么晚还没睡?」 他身上带着很浓的寒意,没有抱我。 「我身上凉,等一会儿再抱你。」 我却不肯松手。 赵京泽仿佛有点无奈:「又撒娇。」 「你妈妈昨天找我了。」 「嗯。」 「你知道?」 「知道。」 「那怎么办。」 「不用理会,我会去解决。」 「怎么解决?偷户口本直接和我结婚吗?」 他眉眼舒展开,笑了:「倒也不必把我想的这么无能。」 「如果你家里人死活不肯呢。」 「那你呢,你怎么想。」 我从他怀里挣开,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托着腮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如果实在得不到人,拿到很多很多钱也是好的。」 「还算清醒。」 赵京泽调侃了一句。 他摘掉大衣,又脱西装。 我窝在沙发上,望着他。 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赵京泽。」 「嗯?」 「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 「记得。」 「为什么没赶我出去,还带我回家了。」 我换了个姿势,抱着抱枕望他:「你经常带小姑娘回家吗?」 赵京泽解开领带,慢条斯理解着衬衫上的扣子:「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漂亮的才带回去?」 他抬眸看我一眼,似乎我想说的一切,他都心知肚明。 「你是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 他似乎也在很认真的想答案。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一开始,大约是动了点恻隐之心,看你年纪还小,想着若是走了歧途,未免也有点可惜。」 我点点头:「那后来呢。」 「后来发现,我们秧秧身娇体软,温柔解语,倒真是捡到宝了。」 他走过来,单腿压在我身侧沙发上,手撑在我脸侧的沙发靠背上,俯下身吻我。 「只是现在不免有点懊悔,小解语花变成了刺猬。」 「那还喜欢吗?」 我仰脸望着他。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他没对我说过喜欢。 那种除却肉体关系之外的喜欢。 他摸着我的脸,指腹来来回回摩挲着我的眼角。 他触到了一片湿痕。 我不知什么时候哭了。 他眼底漫出心疼:「别哭,秧秧。」 「那你喜欢我吗赵京泽?」 「喜欢。」 「如果我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恨我吗?」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深深的看了我许久。 「秧秧,从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女孩子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就好,现在我还是这一句,不管怎样,别伤害自己。」 「你回答我。」我哽咽了一声,忍不住地想要放声大哭。 「不恨,你年纪小,有犯错的自由。」 「赵京泽。」 我紧紧抱住他。 努力地贴近他,想要我和他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你抱紧我。」 「越紧越好,一直一直这样抱着我,赵京泽……」 「……好。」 15 放寒假时,我准备回老家小县城。 赵京泽提议让我在北京过年,毕竟,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过年总要回去看看妈妈和哥哥。」 他没有再劝,又提出送我回去。 我亦是拒绝了。 年前他很忙,公司的事,父母的事,焦头烂额。 「让司机送我去机场就行了。」 「那行,记得随时给我联系。」 我拖着箱子上车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他。 他站在廊檐下,纷纷飘落的雪模糊了他的脸。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努力地想要把这张脸记清楚。 「秧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