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整个人比上次见还瘦。 桑榆走过去坐下,吸了下鼻子:“霍奶奶。” 霍夫人眼中尽是疲惫,但看见她,还是微微一笑:“浅浅呀,你来了。” 桑榆重重点头,嗓子突然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 “我来晚了,霍奶奶。” 霍夫人伸出手,桑榆连忙自己的手放进她的掌心。 “浅浅,别叫我奶奶了。” 桑榆一怔,瞳孔微微收缩,不明所以:“您说什么?” 霍夫人握了握她的手,叹了口气:“这个称呼,束缚住了你和深寒。” 话音落下,桑榆浑身一震。 她心脏砰砰跳起来,带着点不可置信看向霍夫人:“您……都知道了?” 霍夫人笑了下:“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你们这几个孩子心里怎么想的,我能看不出来?” “你和阿榭那孩子的订婚,也是假的吧。” 第九十二章 不要害怕 霍夫人慈祥的声音在病房里落下。 桑榆心一颤,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但默认已经是答案。 霍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那天晚上,深寒那孩子在听到你和阿榭要订婚之后,站起来一言不发就走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后来我找他谈,他一直不肯说,是我逼着他说的,这才知道啊……你们两个孩子真是太苦了。” “我也是老糊涂,竟然一直没发现。还觉得他是因为霍氏才迟迟不肯找女朋友。” 桑榆垂下微颤的眼睫,眼眸闪动。 霍夫人又说:“当年深寒他们的爸爸走的早,他大哥二哥一个去当了兵,一个去做了医生,整个霍氏的压力就全在我和深寒身上。” “后来我身体不行了,深寒就独自承担了所有事情。也是因为这样,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公司上,他性子又内敛,有什么事都自己默默忍受着,不肯跟别人讲。” “浅浅啊,深寒他一直觉得两个家庭的关系会给你带来预想不到的伤害,毕竟相差着一个辈分,传出去别人肯定是要议论你这个小女娃的呀。” “他不敢冒险让你去承担这样的后果,他觉得都是他的错,不该喜欢你。” 桑榆放在腿上的另一只缓缓握紧。 她不是不知道当初的季淮川身上有多大的压力,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选择一直隐瞒,直到二十岁那年才说出口。 她咬了咬唇:“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明明……是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所有困难的。” 霍夫人笑了笑:“我也是这样和他说的。” “我给深寒讲了当年我和他爸爸的故事。那时候,我就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儿,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深寒爸爸,霍家其实也是不愿意接纳我的。” “我也提过分手,想让深寒爸爸去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做妻子。但是深寒爸爸不肯,他说他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我在一起。” “我被这句话深深地感动了,那时候就决定,不论再面临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会放开他的手,直至生死将我们分离。” 桑榆喉间一梗。 或许是因为爱上季淮川,所以她对霍夫人的故事格外触动。 她曾经也是这样想的啊! 她想站在季淮川的身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对抗全世界都没关系。 可是季淮川不愿意。 霍夫人似乎看出她的难过,费力地抬起手在桑榆的头上揉了下:“傻孩子,爱是可以打败一切的,不要委屈自己。” “不要看他说了什么,不要看他表面上做了什么,要看他用心做的事是什么。我希望,你们两个人都可以遵循内心,毕竟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彼此深爱的人,很不容易。” “深寒这两个月,过得很难……” 桑榆久久没有出声。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霍夫人的双眼,那么温柔,像一湾能包容万物的水。 病房里很静,静的只剩下窗外偶尔吹来的风声。 半晌,桑榆喉咙微动。 “我知道了。” 第九十三章 我去找你 从病房出来,走廊里竟不剩几个人,霍暖暖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季淮川站在病房边,靠着墙站。 他似乎在想什么,双眸不见光,有些涣散。 听到声音好一会儿才像是注意到桑榆,转过头解释:“医生说不用留这么多人,我就让他们都先回去了。” 桑榆忍不住去看他。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现在仔细看,才发现他的状态是真的差劲到了极点。 眼下乌青很重,应该是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 也是,霍夫人病重,他怎么可能休息的好。 迟疑了半天,桑榆还是轻声开口:“你也要好好休息。” 季淮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低低地应了一声后,就再也什么都没说。 两人安静地站在病房门口,霍夫人在病房里睡着了。 桑榆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也明白,现在说什么都安慰不了季淮川。 她能知道他的痛苦,他的悲伤,却无法为他做点什么。 半天,桑榆想,或许季淮川现在需要的是独处。 她缓缓抬起手,犹豫着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很轻。 然后沉默地离开。 桑榆不知道,就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季淮川慢慢地抬起头,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眼底染上无尽的悲恸,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霍夫人是在第二天的晚上走的。 桑榆在睡梦中接到一个电话,她迷迷糊糊的,没有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就接起。 那边始终没有声音。 桑榆朦胧的意识渐渐清醒,她正要把手机拿离耳边,听筒里传来季淮川低沉沙哑的声音。 “浅浅,我妈去世了。” 与此同时,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雷,雨水紧接着倾泻下来。 桑榆怔怔地坐在床上看向被雨水浇花的玻璃窗。 她浑身发凉,心脏也像是浸在冷水里。 好久,桑榆攥紧手:“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 桑榆找到季淮川的时候,他坐在酒吧外面的马路牙子上。 他没穿平时的那几套西装,一件灰色套帽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