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计策啊。 我放在诗经,语气很轻。 「好。」 裴老夫人一愣,连一直未开口的赵窈也抬起头看我,没料到我竟如此爽快。 毕竟我独自霸占了裴怀那么多年。 我轻笑了一声,眼神澄亮。 「我允了,老夫人择日让她进门吧。」 14 等裴怀醒来,已经是半月后。 他醒来那日,我没去。 赵窈带着裴明南去了,但是很快就被赶了出来。 枝儿幸灾乐祸又绘声绘色跟我说: 「小姐,你不知道看到她的时候,侯爷脸色难看极了,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让她滚出裴家,大公子哭的喘不上气,侯爷却吼的更大声,只说让小姐你过去——」 可话没说完,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进来。 是裴怀。 他身上还绑着绷带,让外渗着血,他却丝毫不顾,将我一把拥入怀中。 「袅袅,袅袅!」 一遍遍的喊着我的名字。 又顾及我的孕肚,双手小心翼翼。 我没挣扎,轻声道:「裴怀,你在颤抖,你怕什么?」 我肩头没半响变得温热。 他在无声的哭。 所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怕你走了,我怕我怕极了——」 我轻拍他的脑袋,像是安抚。 「别怕,我不会走的,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他一愣,惊喜的抬起头来。 「永远吗?」 我不会说谎的。 所以我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他眼神瞬间变的暗淡,双手颤抖的握住我的肩头。 「袅袅,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的,是我糊涂——」 「你不糊涂,你很聪明。」 我看着他,笑意温柔:「你知道我知道赵窈的存在,会伤心,所以你就一直瞒着我。」 他脸色一变:「袅袅,我——」 我抬手点在了他的嘴上。 「这些年里,你大概是因愧疚对我愈发的好,骗的我更心疼你,更因久未有孕而愧疚,在我为了孩子,喝一碗碗苦药,扎的整个手臂青紫,你是不是和她缠绵时,嗤笑我的愚蠢。」 「你瞒了三年多啊,滴水不漏,你看你多聪明。」 他抬手想要抱紧我,我没躲。 这一次,他搂得很紧,像是要把我融进身体里,呼吸蹭着我的耳侧,他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但我却在他身上嗅到一丝赵窈身上的甜香。 这一刻,我无比清醒的明白,哪怕我和裴怀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但各自的心,早就变了。 他非他。 我非我。 这世间再无我们。 我靠他的肩头,语气很轻却坚定极了—— 「不用对不起,这本是我自己选的路。」 「是我爱错了人,信错了人,我是天下最蠢,最糊涂的人。」 「我认输了,裴怀。」 「我们和离吧。」 15 那日裴怀落荒而逃。 但逃又有什么用。 事实已定。 我闭院不出,偶尔走走,也只是在院子里走几步。 这日,突然听到正院倒是热闹的唢呐声,我才想起—— 今日裴怀并未偷偷来看我。 原来是赵窈要进门了。 刚开始,裴怀自然是不愿的,哪怕裴老夫人再三寻死觅活也无用。 但是一日夜里赵窈竟上了吊,等救下来人已经奄奄一息了,裴明南更是在裴怀书房前久跪不起。 裴怀对谁心都是硬的。 但是对裴明南这个孩子却是软的。 所以他妥协了。 其实我也并不意外他的选择。 今日婚宴,他没请我去,请了我也不会去。 我不愿见他,更不愿受赵窈的妾室礼。 但我实在没想到,赵窈会主动找上门来。 「夫人,妾已有孕四月,老夫人说待妾产子,便升妾身为平妻。」 她穿金戴银,眉眼得意,再无之前的怯懦柔顺。 这大概是她的真面目。 也是。 一个能勾住裴怀的女人,怎么会真的是心思单纯的小白兔呢。 我看着她,并未接她的话。 她又继续问道:「夫人意下如何?」 「这是你们裴家的事,要问去问裴怀。」 我语气淡淡,喝了一口热茶:「该不是裴怀不允,才求到我这吧。」 此话像是戳穿了她虚假的得意,她面目微微狰狞。 「你到底给侯爷说了什么,他虽娶了我,却迟迟不肯碰我,哪怕我有孕,他也没有半分喜色,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沈袅,你以为你霸了他的人,就能占住他的心吗!我告诉你侯爷——」 话音未落,我抬手一个巴掌落在了她脸上。 她被打懵了。 「你打我——」 而与此同时,裴怀慢慢走了进来。 赵窈猛地收起了愤怒,眼眶发红,泫然若泣的扑向了他:「侯爷,妾身不知哪里惹了夫人,竟惹的夫人对妾身动手······」 裴怀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痴痴的看着我。 「她打你,你就受着,这是你该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垂下了头。 「是······」 我隔着赵窈与裴怀遥遥相望。 但再无心悸。 唯余满心失望。 16 那日之后,我发现裴怀对赵窈不过寻常,甚至有些冷淡。 但我已分不清,他是不是又在做戏。 我也懒得思考这些事情。 枝儿见我每日倦懒,便哄着我走远些。 不一会就走到了池塘。 这时,裴明南突然冲到了我面前。 我猛的一惊,差点摔倒在地。 见我被枝儿扶住,裴明南面露失望,却呲着牙,恨声说道:「我个坏女人,欺负我阿娘,抢走我阿爹,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得好死!」 此话宛如一个炸弹在我脑海轰然爆炸。 没有人敢在一个母亲面前诅咒他的孩子。 我气血上涌,失去了理智。 只想让这个人死! 「袅袅,你在干什么!」 直到被裴怀猛地拉开。 我才回过神来。 裴明南脖颈上是十指泪痕,泛着青紫。 是我的掐的。 「我——」 我浑身颤抖,眼神仓皇的看着裴怀:「裴怀,他说他诅咒我的孩子——」 裴明南趴在裴怀怀里,轻声啜泣:「爹爹,我没有,我只是和夫人说几句话,她就要掐死我,我好怕啊。」 说这话,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嗓子沙哑,可怜至极。 裴怀心疼的轻拍他的后背,转头看我,却是满目失望。 「袅袅,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死手呢,你何时变得如此狠毒。」 此时此刻,艳阳高照。 我却只觉得冷,从心脏透出的冷弥漫带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 「你不信我,裴怀,你不信我·····」 裴怀却撇过头不看我,声音冷极了。 「这些年我的确信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只守着你一个人,但我已经二十有五,你久未有孕,我又是侯门嫡子,总要有子嗣才可让家族安心,你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呢。」 「裴怀,这些话你藏在心里多久了。」 我凄然一笑:「我竟不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是这么想我的啊······」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是我会错了意,看错了人。 我颤抖着双手,浑浑噩噩的往回走去。 身后裴怀大概是意识到我的不对劲,想要追上来。 「袅袅,对不起,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可下一秒,就被赵窈喊住了。 「侯爷,你快看看南儿吧。」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裴明南,终是停下了脚步,抱起了裴明南。 17 那日之后,我再也没有出过门。 我将自己困在屋子里。 一遍遍的看着诗经,一遍遍的凌迟着我的心。 直到它对裴怀最后一丝爱意消泯。 我不甘心的问道:「系统,孩子真的没办法带走吗?」 系统声音冷冰冰:「再次重申:他是这世界之物,带不走亦除不了。」 「好。」 这也是我迟迟没有和裴怀撕破脸的理由。 我离开了。 我的孩子却要留在这里。 他要独自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而我要做的,就是临走前,将他的一生安排妥当。 我给嫡姐写了一封信,嘱咐她在我离开后,将孩子带进宫抚养,我不放心裴怀,我只放心嫡姐。 她向来聪明有胆识,孩子跟着她能学的很多。 然后,便是裴怀。 我将当初捡到的红色香包,和我新做的香包都给了枝儿。 我的香包上绣着一只孤零零的鸳鸯,以及我的小字。 里面有一封我写给裴怀的信。 很简单。 但足矣。 我安排好了一切,嘱咐枝儿:「等我死后,一定要亲手交给裴怀。」 枝儿哭的稀里哗啦,抱着我的腿,只知道点头。 我轻抚她的脑袋,柔声安抚:「傻孩子,哭什么,你家小姐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