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围在当间。 那妇人怀中还抱着不足月的婴儿,被一锦衣卫用弯刀架在了脖子上。 雪簌簌下的急,风呼啸而过。 夏芝妍看着几步远的那个挺拔的背影,他披着玄狐大氅,伫立于风雪之中,一身杀气,似乎比这数九寒天更冷,更让人胆寒。 秦子弘…… 夏芝妍张了张嘴,却喊不出他的名字来。 “哇哇!”妇人怀中婴儿突然大哭起来,哭得分外凄厉。 “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狗奴才,我跟你们拼了!”一青壮年,许是妇人的哥哥,气愤之下起身朝秦子弘挥拳冲过去。 然下一刻,整个人被秦子弘一脚砸到地上。 这一脚有多重,雪碴子四溅,男人哇哇吐了好几口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见此一幕,这一家傻了懵了。 “大儿!” 老太太哭喊一声,吓瘫在地上。 “官……官爷,我们平头老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啊!”一年纪大的老翁,应该是妇人的父亲,连忙磕头求饶。 领头锦衣卫横眉冷对:“再问你们一句,陆长安在哪儿?” 夏芝妍心猛地一颤,再看向那妇人,因肩上那沉重的弯刀,压得她直不起身子来,瑟瑟缩缩跪在那儿,脸色惨白。她一边慌乱的抱着怀中哭不停的婴儿,一边死死咬着下唇。 无助间,她看到了她,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个回合。 老翁看看女儿,一咬牙:“我不知道什么陆长安,他是谁啊,为何问我们?” 领头锦衣卫轻嗤:“嘴巴还挺严,我们既然找到这里,便是知道你们藏匿了他,少些废话,赶快把人叫出来,我们七爷没功夫在这儿跟你们耗。” “我……我们不知道!” 领头那锦衣卫眉头一皱,看向秦子弘。 这时风陡然变大,风声如众鬼凄厉的哭喊。 他神色未变,甚至都没有看这一家老小,冷冷清清的吐出一个字,“杀。” “娘,我好怕!” “女儿,女儿,不能为了一个陌生人赔上一家人性命啊!” “你得看看怀里的孩子!” 妇人眼看这些锦衣卫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刀,自己的家人就像砧板上的肉,完全反抗不了,只能挣扎着等死。 而面前这个男人,初见时,她以为他拎着一包点心走来,一身威严,但笑得很暖。他呵斥了要打她的丈夫,给女儿一块点心,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好人。 但此刻,他眉眼阴鸷,一身冰冷的杀气。 “是她!”妇人一指指向男人身后的夏芝妍,脱离一般喊道:“她把陆世子给藏起来了,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风突然停了,雪也好像滞住了。 披着玄狐大氅的男人慢慢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夏芝妍,神色陡然变得复杂。 而夏芝妍这时候也看到了秦子弘的脸,她不由惊呼一声,身子撑不住的往后踉跄了几步,直到抵住门栏。 他左脸多了一道刀疤,自山根到左边的下颌骨,新鲜的伤疤,还血淋淋的。 “陆……秦子弘……”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在雪地里留下很深的脚印,明明只有几步,却好似走了一段很长很坎坷的路,走到她面前,他还气竭的喘了一口。 他紧盯着她,看到她从震惊再到愧疚,再是哭了。 “哭什么?”他嘴角扯了一下。 夏芝妍颤巍巍伸出手想触碰那伤口,但被他抓住了手。 “知道是谁划的吗?” 夏芝妍摇头,眼泪一滴紧接着一滴落下。 “我自己。” 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子弘。 “所以有什么好哭的,我自作自受。” “秦子弘,我……” 秦子弘眼神一厉,“陆长安在哪儿?” 夏芝妍怔了怔,再看秦子弘,他眼里那阴狠,让她心惊胆寒。 “秦子弘要杀了我!” “为什么?” “只为了给肃平王府一个震慑!” 陆长安的话犹在耳边,夏芝妍慢慢握紧拳头,“为什么,你要杀他?” 秦子弘瞳孔一缩,“杀他便杀他,没什么理由。” “你怎么能滥杀无辜?” “我怎么不能?” “秦子弘……” 秦子弘将夏芝妍搂到怀里,揉着她鬓边的发,动作很温柔,而声音却冷极了,“乖,告诉我,你把他藏哪儿了?” 他的怀抱,原应该是暖的,但夏芝妍此刻只觉得冷。 “我……我不知道。” 秦子弘一把抓住夏芝妍的肩膀,将她推开一些,而后俯身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告诉我!” 他眼底染上猩红,有肆虐的杀意,但他在极力克制着,眸光颤动。 这一刻,他变得这么陌生。 这一刻,夏芝妍感受到了他的杀意。 这一刻,好似他真的会杀了她。 夏芝妍抓住秦子弘的手,他的手太冷了,于是放到怀里暖着。 “秦子弘,不要这样,你快要失去理智了。” 秦子弘低低笑了一声,继而一把将夏芝妍搂到怀里,冲身边的锦衣卫命令道:“去西边那院搜!” “是!” 锦衣卫们齐刷刷过去了,夏芝妍想挣开,但他抱的很紧,仿佛要把她融入骨血里。 “秦子弘……” “冷不冷?” “秦子弘……” “等会儿回去让谨烟往你怀里塞个汤婆子。” “……” “我今晚大概不回家了,明晚早点回去给你暖床,可好?” 夏芝妍被秦子弘搂的太紧,鼻息间都是他身上那股凛冽的气息,但这里面还夹杂着血腥气。她感觉大氅有一片是湿的,她用手抹了抹。 一手的血! 他刚杀了人,可能是很多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六条人命 “七爷,没有搜到人。”锦衣卫领头的回来禀报。 夏芝妍身子抖了一下,手下意识抓紧秦子弘的衣襟,但还是被他推开了。 “人呢?”他低声问。 “不,不知道。” “人呢?” 夏芝妍抿紧嘴唇,索性不再开口。 秦子弘两手捧住她的脸,让她被迫抬起头看向他。 “这几个人,老的年过古稀,小的不足月,我原不想杀他们。” 夏芝妍瞪大眼睛,“秦子弘!” “但他们是死是活,你说了算!” 夏芝妍用力推开秦子弘,转而挡到妇人那一家身前,不过两步远,风雪将他们隔开,好似隔成了两个世界。 “你要杀他们,先杀了我。”她决绝道。 秦子弘盯着夏芝妍,像是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豁出命来。而许是太用力,脸上那刀疤崩开,血一道道流下,布满左脸,看着狰狞可怖。 夏芝妍心在颤,跟着他一起疼,但依旧立在那儿,没有退一步。 “秦子弘,陆世子是好人,他们也都是好人。” 秦子弘冷嗤,“所以我是坏人!” “不要一错再错。” “错?”秦子弘神色一敛,“老子一出生就是错,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错,走得每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