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宅子要三千两呢。”谨烟四下打量着,不过是三间正房,两间西厢房,看着挺残破的,竟然要这么多银子,她觉得有点不值。 傅璟炎望向东墙,陆长安就住在那边。她原以为他会住王府的别院或某处大宅子,却没想到住到了这里,在普通不过的院落。 “买下吧。” “真买?” “嗯。” 谨烟还是觉得三千两贵,出门去跟牙子谈价了。傅璟炎在屋里绕了一圈,见堂屋桌上放着一个风筝,拿出去在院子里放了起来。 这边陆长安在海棠树下,正拿着一本书看,只是心中凝着一口郁气,始终无法静下心思。 他离府时去见父王,看到父王教二弟枪法,他站在一旁许久,最后只换来他一句:既然你与王府相克,以后便少回来吧。 小厮送来茶水,放到一旁的方桌上,“世子,咱们为何来这种地方,太委屈您了。” 陆长安微叹了口气,“这里清净。” “您离开王府,那二公子和三公子定高兴坏了。” “由他们去,我命不久矣,还要计较这些不成。” 小厮想宽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他看到隔壁院里飞起一只风筝,忙让世子看。 陆长安看着那风筝越飞越高,穿过了层层树冠,飞向了更广阔的天空。只是风筝有绳拉着,再高再远,也是不自由的。 便如同他,被一条隐形的绳子控制着。 “哎呀,绳子断了!”小厮惊呼一声。 陆长安再抬头,见那风筝晃了几下,而后随着风飞走了。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消失在苍穹。 他的心也好像一下自由了。 傅璟炎回到侯府,刚想躺下休息会儿,玉莲来传话让她去东院一趟。 她过去的时候,见老夫人正靠坐在罗汉床上闭目眼神儿,旁边放着几块绵软的布料。 玉莲禀了一声,老夫人睁开眼,扫了一眼傅璟炎。 “一个寡妇总往外面跑,也不怕丢了侯府的体面。” 傅璟炎淡淡道:“我是寡妇不是囚犯,怎的不能去外面?” “长辈说教,你应着就是,哪儿那么多话。” “我应着,您多说点。” 老夫人冷哼一声,经过几次交锋,她深知傅璟炎牙尖嘴利,为了少生点气,她也就没再抓着不放。 “侯府有一门远房亲戚,你是知道的。” 傅璟炎心下一动,“常接济的那家?” 提到这事,老夫人又一股怒火,“先前你没与我商量,断了那家的月钱,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傅璟炎哼笑,“母亲这么一说,我倒想去看看这门穷亲戚,许是男的没出息,女的四肢不勤,一家子不要脸,常靠远门的亲戚接济。” “你你……你这是刻薄!” “我在街上打发乞丐,至少还能听一句感恩的话,而接济这一家这么久,让他们登门给我磕个头不为过吧?” “你!” “莫不一家人是残废?” 第三十九章买了他们的家 老夫人说不过傅璟炎,便也不敢再计较之前的事。 “此事过去就过去了,如今你不理中馈,便就别管这些了。” 傅璟炎轻嗤:“这些日子,我三房吃得都是白水煮菜,眼看侯府都要揭不开锅了,老夫人还要接济那家,知道的是远方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亲儿子呢!” “你闭嘴!” 老夫人到底心虚,忙岔开话题,将那几块布放到条案上。 “他家刚生了个小子,我做长辈的该做两身衣服给孩子沾沾福气,只是我老眼昏花的,连针都拿不住,实在做不了。你反正闲着没事,便替我做两身吧。” 傅璟炎脸色一沉,这老太婆竟然让她给谢子安和那女人的孩子做衣服,哪有这般欺辱人的! “这么点事,你也推脱?”见傅璟炎不接话,老夫人皱起了眉头,“你吃侯府的,住侯府的,竟一点用处都没有?” 傅璟炎深吸一口气,“老话说的,长辈给晚辈做衣服,可以把自身的福气转给晚辈,护佑晚辈平安长大。大户人家也有这讲究,正房给偏房生的孩子做衣服,以展示主母的大度,给孩子添福气。” 老夫人眼神闪了闪,“是有这些讲究,但你想的未免太多了,不过是做两身衣服罢了。” 傅璟炎一笑,“我做。” 谨烟看着傅璟炎拿回来的这几块布,简直要气炸了:“那禽兽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瞒着您不说,还要您给他们的孩子做衣服,这也太欺负人了。” 傅璟炎哼了哼,“人家说是为了沾我的福气。” “太不要脸了!” 傅璟炎笑笑,道:“既然他们要福气,我就给他们福气。” 翌日,她去了一趟户部衙门。 谢子安和那个叫丽娘的女子住在西郊,那一片是山地,在开朝之初,太祖分赏给了有功的大臣。 后来几经沉浮,有些世家败落,将自家手里的山地卖了,亦或是犯了罪,抄没后归于户部。 谢子安他们住的那块周围荒着,应该是还没主儿。 她想买了那块地,但户部查过之后却说那块地有主儿。 “谁家的?” “督公府。” 傅璟炎傻了,那块地竟然属于东厂督公上官胥。但一细想,倒也不难理解,上官胥虽为太监,但得皇上宠信,不但能离宫建府,还掌控朝政,得这么一块地做封赏也没什么。 朝中及地方官员为讨好上官胥,金银珠宝一箱一箱的往督公府送,多到堆成山,自然也就不在乎这块地了,由它荒废着。 上一世,谢子安应该是在上官胥被杀头后,才辗转买到这块地的,然后变成了桃源。 想到那十里桃花,傅璟炎暗暗咬牙,她一定要毁了他们的家。 只是想从上官胥手里拿到这块地,于她来说,难如登天。但如果从夏澜下手,倒是有可能。 但让她求他,她又觉得憋屈。 思来想去,她写了封信,直言想要西郊那块地,其余什么都没说,让子衿送去兰园了。 没想到第二日傍晚,子衿将一张地契放到了她面前。 同样的,他也什么都没问。 又过两日,谨烟做好了小衣服,傅璟炎让她送到东院。 当天晚一些时候,老夫人乘坐马车出门了。 等到第二天,傅璟炎带着谨烟去了山上。远远的看到十几个官差,正在丈量那块地。 这一量量到了谢子安家里,他拦着不让官差们进去,而丽娘抱着孩子站在旁边,一脸惊惶无措。 “这块地有主儿,人家告了你们,说你们无故占人家的地,还盖上房子,这细究起来可是犯法的。”官差推开谢子安道。 谢子安急了,“我们问过周围的村民,他们这一块地没主儿。” 那官差不耐烦道:“人家拿着地契给我们查验,白纸黑字还有官府的公章,这还有错?” “那……那你们说是谁家,我从他手里买下这块地。” “人家说了不卖。” “可我们房子是新盖的,不能说把我们撵走就撵走吧?” “嘿,你们还有理了,要不去官府大堂说理去?” 那丽娘见谢子安别推到了一边,一咬牙抱着孩子跑到官差跟前,“我们在这里盖了房子,这里就是我们的地儿,官府也要讲理,不能欺负老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