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愿,你胆子大了不少。」 她还是当年不可一世的样子,言笑晏晏,「我跟秦苛什么都做过了,我劝你,有多远滚多远。」 我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何娴君靠近我,轻笑出声,「说话,哑巴了?」 「我在想,」我轻轻说道,「远处那个花瓶,应该会很趁手。」 「什么?」 她愣了下,突然抓住我的领子,「黎愿,你在恐吓我?信不信我让你名声扫地?」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手段还是拙劣得很。 我握住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很认真地说道: 「何小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哪怕你此刻故技重施,甚至……找个人,把我轮了,我不会怕你丝毫。」 何娴君的表情吃了屎一样难看,「贱种——」 我突然用力掐住她的下巴,轻声说: 「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想明白错的不是我。私密照又怎么样呢?我可以赤条条地站在世人面前,供人指点评判而心如止水。因为错不在我。」 「好啊,你不怕。」何娴君恶狠狠地盯着我,「你不怕就去跟秦苛说啊,让他原谅你,娶你啊?你看看他愿不愿意娶一个烂货!」 「秦苛刚刚宣布要跟你订婚了。」我推开了何娴君,「我对抢别人未婚夫没什么兴趣,过不久我就会离开。」 「你最好说到做到!」 何娴君气喘吁吁地跌坐在沙发里,目光阴冷。 于我而言,剩下的日子,我只需要处理好官司。 因为我几个月前谈成的某个大客户突然跟我订购了一批珠宝,让我免于裁员的困扰。 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 一个月后,我拿到了拍卖款。 官司也赢了。 秦子安因为他的身份,冲上了热搜,唾骂声不绝。 城市进入了雨季。 一场场的春雷接踵而至。 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想起十年前,也是在一个雨天,我像个丧家之犬,逃离了这座带给我伤痛的城市。 十年后,我至少没有被人欺负,可以很体面地离开。 司机正跟我聊天,「姑娘,你这是出国留学?」 「不是,我的工作就在国外。」 「哦,挺好,不过家里人会挂念的吧。」 我有些遗憾地笑了笑,「我没有家人了。」 就在跟秦苛去游乐场约会的前一天,爸爸突然从昏迷中苏醒,亲手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 那时的我,被秦子安和何娴君摁在厕所,拍下了照片,伤痕累累。 所有的都悲剧,都发生在同一天。 也就是那一天,我选择了离开。 司机惋惜地安慰了几句,打开了收音机。 冷冰冰的新闻播报从喇叭里传来。 「何氏集团资金链断裂,公司于半个小时前宣布破产。记者正等在秦氏集团门口,准备采访秦氏新任CEO,秦苛先生。此前,桑女士被曝出侵吞公款、商业诈骗等丑闻,我们将进一步跟进……」 司机啧啧两声,「我就说有钱人信不得吧。什么联姻,就是秦家那个老总,盯上了何家的肥肉。」 紧接着,新闻里传来记者兴奋的声音。 「秦先生,请问您是否参与了此次事件的谋划?联姻是否是故意为之?」 秦苛音色徐沉冷静,「你们是全网直播吗?」 「是的,秦先生。」 「无论人在哪里,都能听得到?」 「秦先生,虽然不知道您说的是谁,但我确信,只要她身边有电子设备,就一定能听得到。」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秦苛冷然的声线飘出:「阿愿,祝你余生顺利。」 我愣了一下,足足有半分钟没有说出任何话。 「姑娘、姑娘,路上堵车啊,你还来得及吗?」 司机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抹了把脸,湿漉漉的。 「嗯,没关系……时间还早……」 司机看热闹似的,「你说刚才那个男人什么意思?跟情人表白?阿愿,挺亲密啊。」 我看着玻璃上的雨滴,说:「师傅,麻烦您掉个头。」 我想试最后一次。 「去哪?」 「星华游乐场。」 8 这座游乐场,经历了十年的风霜,游乐设施已经变得锈迹斑斑。 不少功能也停用了。 唯一还在运营的,就是那辆老旧的过山车。 临近傍晚,雨势渐收。 我脚步急促,没有打伞,按照记忆找到了当年地方。 秦苛打了一把黑伞,正站在过山车下面。 背影孤单。 四周寂静无声。 因此我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听见动静,他转了身。 看见我,站着没动。 「秦苛。」 我喊了他一声,慢慢走过去。 他的目光追随着我,由远及近,最终低下头,雨伞稍稍往我这边倾斜,替我遮住了小雨。 倾泻的水珠落在他的肩头。 很快湿了一大片。 雨滴敲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 秦苛垂着眼,没有说话。 我鼓起勇气,望进那双晦涩难懂的眼眸中,「你有未婚妻了吗?」 「没有。」 我点点头,气息不稳,「有些话我一直不敢和你说。」 秦苛直勾勾盯着我。 「十年前,约会的前一天,我爸爸去世了。」 「是自杀,因为他不想拖累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同一天,因为我拒绝了桑阿姨,被秦子安和何娴君堵在厕所,他们扒光了我的衣服,拍了照。」 秦苛的脸上毫无血色,薄唇紧紧抿着。 我眨了眨眼,故作轻松道:「我当时就在想,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到底配得到爱吗?我连喜欢的人都敢骗,人生过得一塌糊涂,失去了至亲,欺骗了挚爱,尊严碎了一地,还被人……拍了照片,倒不如离开——」 一只大手骤然抚上我的侧脸,指尖冰凉,掌心炙热。 秦苛的吻落在了我的唇瓣上,堵住了我的话。 黑伞被丢在雨中。 我愣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秦苛近乎强势地撬开我的牙关,肆无忌惮地渴求与索取。 我被他紧紧抱在怀中,迫不得已攀住他的肩膀,像个溺水之人汲取一丝喘息。 雨水和泪水混杂在我们的吻中。 冰凉与炙热交织。 「阿愿,别哭。」 秦苛紧紧抱着我,「我替你报仇了。」 我听着他的心跳,突然明白他为何一定要置何氏于死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在警察局的时候。」 秦苛将我护在怀里,「我把秦子安摁在床上,逼问出来的。」 我哭了,「我以为你要跟欺负过我的人结婚……」 「阿愿,我怕你不原谅我。」秦苛语气暗淡,「你被我身边所有的人伤害,而我,一无所知。我没脸见你。」 我眼眶发酸,「是我没脸见你。桑阿姨那些钱,我都还给她了。」 他亲了亲我的头发,「跟我讲讲你在国外的事吧。」 我小声说, 「刚到欧洲的那几年,我穷困潦倒,连吃饭都成问题。」 「学校的项目进行到一半就断了生活费。」 「我靠在餐馆里当服务员,撑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终于拿到全额奖学金,被心仪的导师选中,入了门。其实一切都还好……」 「黎愿。」 「嗯?」 「我想跟你结婚。」 9 回去的路上,秦苛开着车,沉着脸,一言不发。 我扭头看着窗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因为就在刚才,秦苛求婚后,我人傻了。 秦苛蹙蹙眉,表情突然臭下来。 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大脑短路了,求婚操之过急。 事情在我没忍住笑出声后,往糟糕的方向进展了。 秦苛丢了脸,甚至没有跟我说话。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我想了想,开口道:「下个月,我就要回欧洲了,时尚晚宴的事,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嗯,」他不轻不重地哼了声,「不用考虑,会去的。」 「谢谢……」我挠了挠头,视线挪到他扶着方向盘的手上,「我以后也要在海外发展,所以——」 秦苛打了个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 「黎愿。」 他敲了敲方向盘,「你想说什么?」 「我们兴许不会有结果的。」 秦苛突然笑出声,语气带着一丝咬牙切齿,「你挺自信啊。」 说完,开始盯着我摘手表。 光线昏暗,秦苛的眼睛莫名将人看得心驰荡漾。 车里开了空调,我很快出了一身汗。 秦苛修长的手指解开了衬衣上面的领口,随意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两个不成?」 「你会去国外吗?」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