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地高喊。 傅承颐顿了顿,看她一眼,转而朝杀手开口:“你放了她,我让你走。” “不行!你们先后退,让我在火车停靠下一站的时候安全离开!” 杀手不上当,扣着扳机的指尖愈发绷紧,“否则我就开抢了,看是你们动作快还是我的手指快!” 谢聆歌被他掐住脖子,小脸憋得涨红,连话都说不出,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杀手的巨力。 傅承颐没有回应。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顾少女的性命,直接让属下解决掉杀手。 一个不认识的少女,和一个冲着自己来的杀手,不难取舍。 反正,傅承颐这辈子不差一条人命。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呼喊,他迟疑了。 明明,对方只是跟叶青眸很像而已,一个相似的赝品…… 傅承颐指尖轻颤,手臂上的伤口仍在作痛,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裳。 “少帅,您的伤……”总参谋心惊胆战的开口。 车厢里气氛凝滞,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傅承颐。 叶青眸死死攥紧拳头,按捺不住开口,打破死寂:“不要!请别伤害她!” 她忽然很后悔,要是刚刚没有离开车厢,还待在谢聆歌身边就好了。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叶青眸做不到,让谢时箫的妹妹在自己面前出事! 她下定决心,举起双臂慢慢走近杀手,一边说:“你要挟持人质,就挟持我吧,我跟她换过来……” 杀手不为所动。“你停下,否则我立马开抢!”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算了,你走吧。” 就在叶青眸焦躁心切之际,她听见身后的傅承颐开口了。 傅承颐嗓音沉沉:“几分钟后火车会抵达中转站,你下车前把人质放了。” 叶青眸愣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陌生人一句话,他真就放了?傅承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地善良了? 她兀自想着,没注意到傅承颐的眸色变得黯然失落。 他受了伤,这个女人第一时间担心的却是旁人。 不过想想也是,她怎么可能会是叶青眸? 都亲眼看到她的坟墓了,还会产生可笑的错觉,幻想她还活着…… 傅承颐因失血过多而脸色异常苍白。 随行的老医生终于看不下去,上前为他止血擦药。 傅承颐一动不动,仿佛不是活人,而是一座冰冷的雕像! 就连药粉洒在创口激起一片火辣刺痛时,他也只是闷哼一声。 火车缓缓停靠进站。 杀手抓着谢聆歌一路后退,撞到不少下车的乘客。 就在他分心去看路的一瞬间,站在角落里的叶青眸迅速掏出手抢,对准目标! 谢聆歌吓得闭上了眼。 子弹擦过她头顶,直直打中杀手的脖颈。 杀手目眦欲裂,死死瞪着叶青眸,喉管炸ᵚᵚʸ开一团血雾。 拼尽最后一口气,他扣动了扳机,死前也要拉一个下水! 然而傅承颐比杀手更快一步,开抢击中他那只手腕,干脆利落的缴械。 尸体倒了下去。 谢聆歌心如擂鼓,两腿不停打颤,连路都走不动。 回想起刚刚惊险刺激的一幕,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相配…… 叶青眸收好抢,深吸口气,走到傅承颐面前站定。 “谢谢。” 第25章 火车缓缓进入遂城的领地。 一路上,窗外可以看到不少为了躲避动荡而迁徙的流民。 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表情麻木,破烂衣服下是骨瘦如柴的身体。 叶青眸看着这一切,内心无比复杂难过。 这片国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把同伴安全送到了遂城,完成任务,她却并不开心。 傅承颐的出现,令她忍不住情绪泛起一丝激荡。 尽管她已经放下了,不再爱这个男人,但有些本能还是很难改变。 不论如何,他都保住了谢聆歌的命,值得一声道谢,谢谢他的心慈手软。但更多的,也没有了。 叶青眸没有问傅承颐去遂城是做什么,只是说了句“保重”,便和他分道扬镳。 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连交集都不要产生为好。 下了火车,叶青眸和同伴头也不回的离开,消失在茫茫人海。 “少帅?您还在看什么?” 一声呼唤将傅承颐的思绪拉回。 他闭了闭眼,决绝的转过身:“走,去爷爷那。” 遂城,大帅府。 傅承颐急促推门,只见爷爷躺在床上,四周围了一圈亲信,皆是红着泪眼。 威震一方的傅大帅,现在不过是个濒死的老人。 这一幕令傅承颐心头狠狠一紧。 尽管早在情报里得知,爷爷时间不多了,他还是忍不住一路而来的忧虑焦灼。 “爷爷!” 傅老爷子睁开浑浊的眼,颤巍巍开口:“承颐,你过来……” 傅承颐快步走近,紧紧抓住爷爷的手。 其他人都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关上门,就连医生也叹息着离去。 最好的医疗,也挽救不了逐渐衰竭的傅爷爷。 傅承颐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痛恨自己的束手无策,什么也做不了。 是不是他的满身杀业和肆意妄为,都报应在了最重要的人身上? 妻子因他而死,爷爷也是…… “要不是我招惹了倭国人,你也不会……” 傅老爷子摇摇头,竭尽他全部气力,一字一句缓慢道:“倭国人是罪恶深重的侵略者,错的是他们,你不必自责……反正我也病重活不长了,撑着一口气,是为了等你。” “我一定要亲手将……大帅的位置,和我手中的权力,交给你……” “可惜爷爷死前,没能看到你和眸眸抱上孩子……” 傅承颐喉间一哽,僵硬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傅老爷子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最终还是没有再问。 “当初太奶奶为你们指腹为婚时,叶家还是名门望族,只是近些ᵚᵚʸ年没落了。恪守家规自持风骨的文人,在这个乱世是没有说话权的。 手里有势力,有武装,腰杆子才挺得直,底气够硬…… 这个国家就是因为少了这些,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无力和耻辱。” “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傅承颐问出这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他听见爷爷笑了笑,说:“但凭你的心来走。有时候,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只有立场不同……但像倭国人这样的做法,一定是错误。若血性尚存不愿同流合污,那便像前辈们那样,宁为玉碎……” “全看你选择哪条路,如何去做了。” 听了这番话,傅承颐只觉得心头郁结的困惑被一点点解开,杂乱的思绪也一一捋顺了。 傅老爷子似乎想安抚他,却抬不起手。 这一下,再也没能抬起。 第26章 为爷爷办完丧事后,傅承颐留在遂城主持大局,平息暴乱的风波。 直到开春,他才踏上回平城的火车。 去往遂城一趟,他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帅了。 人在经历过低谷才会有所成长,有所觉醒。傅承颐从前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直到现在才深入骨髓的体会。 叶青眸的死,教会了他爱、欲、痛和家国情义;爷爷的死,教会了他担当、思考。 傅承颐在遂城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处理公务,还亲自去考察了不少的地方。 底层人的生活。 他说不清自己究竟看到了多少次炼狱一般的景象,随处可见的饿殍尸骨,在欺压下挣扎的百姓,连城镇也动荡不安,每个人都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有的地方血流成河,蔓延了十里地,将天边都烧得灼红。每片土壤都滋生着愤怒,每一捧热血都昭示屠戮的罪恶。 傅承颐深深记得,他来到一处村庄时,有个老农夫告诉他: 这里是埋骨岭,但你知道为什么要叫埋骨岭吗? 顾名思义,这里满地都是无处安放的尸体,死得一个比一个惨,没钱下葬只能丢在这。他们被秃鹫野狗啃食,只剩下一副副骨架,大多数都没有全尸和像样的墓地。 这是最惨烈最动荡的时节。 那天,傅承颐仍记得自己是什么心情。 震撼,难以置信。闷痛无声爬上胸膛,令他憋闷得喘不上气,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忍不住要破土而出。 他直面过无数人的死亡,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久久无法言语。 屈辱的、像草芥一样的死去,是对生命的蔑视。 傅承颐想,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平城火车站。 副官翘首以待,见到傅承颐下车,连忙跑过去,颠颠的替他拿东西。 “少……不对,现在应该是大帅了!” 副官笑着说,“手下的人听说要改变称呼,都很不适应呢。” 傅承颐颔首,神情越发滴水不漏的深沉。 坐车回去路上,傅承颐始终拧着眉心,觉得哪里不对劲。 路边的人个个ᵚᵚʸ精神萎靡,无比憔悴,像烂泥一般的瘫软在地上。 “最近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