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绾着妇人髻,穿着一袭丁香色刻丝纹样衣裳的萧颜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给姐姐请安。” 她敷衍般地草草行了个礼,也没奉茶,就这么站着。 简初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妹妹。” 闻言,萧颜美目一狞,心里顿时窝了火。 她沦为妾室都是拜简初所赐,如今她还想要羞辱她不成。 简初见她双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憎恶,更觉她也只有才貌。 难怪苏时遇时常进宫与她私会,若不提醒着,她恨不能将“谋反”二字刻在脸上。 简初见丫鬟候在院门口,便垂眸问道:“你可知我曾为仵作?” 第三十二章 质问 听简初这么问,萧颜似是找到讽刺她的把柄。 她勾唇笑道:“自然是知道的,大人时常提起,说姐姐在死人堆里游刃有余呢。” 闻言,简初抿唇浅笑。 她站起身,走到萧颜面前慢悠悠的绕着圈:“那妹妹可知,姐姐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仵作,也可懂得如何做到杀人不见血。” 此言一出,萧颜脸色大变。 简初停住脚步,看着她煞白的脸道:“妹妹怎么了?脸色怎么差?” 她伸出手,抚向萧颜的脸。 萧颜一抖,仿佛贴在脸上的不是手,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她越发觉得眼前的简初不是苏时遇说的那般简单了。 而若简初知道她的身世,会不会…… 萧颜想到这儿,腿忽地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简初冷嗤一声,收回了手,腹诽这萧颜也真是不经吓,从前倒把她想的过于棘手了。 她唤来丫鬟,让她们将萧颜送回去。 半个时辰后,长福回来了。 “夫人,老爷说他即刻就动身,让您莫要担心,还嘱咐您保重身子。” 听了这话,简初心中难得多了丝暖意。 果真在这世上,除了养父,没有一个人能毫无目的地替她担忧。 简初看向长福,眉眼和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长福忙跪下,眼中仍旧带着感激:“夫人说的哪里的话,若不是夫人施恩,小的娘病也好不了,一家子也不能团聚,小的自当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简初忍不住笑了,而后从袖中拿出一小瓷瓶递到他面前:“这是你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长福结果瓷瓶,一脸疑惑。 直至简初耳语几句过后,他才明白过来,立刻点头起身退了出去。 房内再无他人,简初深深吸了口气,望着门外细细雨幕出了神。 既然苏时遇和萧颜能想出那招下毒,她也不能让顾羽给的药就这么放着。 思及皇上将要有所行动,苏时遇精打细算地算盘估计也要乱了。 简初略带一丝落寞地低下头,走向榻椅。 夫妻两个居然明争暗斗起来,最后结果还必须是你死我活,悲哀又讽刺。 入了夜。 简初拿着花绷子和针线,坐在烛火下绣着竹子。 房门“吱”地一声开了。 她也没有抬头,除了苏时遇也没别人了。 “你今日又在皇上面前挑唆了什么?” 一句冷语,让简初的手一僵。 才不眠不休守了昏睡的她两日的人转眼又变得如此无情,她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苏时遇了。 简初抬起头,撞上那双隐忍着怒意的眸子。 “并未说什么。”她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岂料苏时遇冷笑一声:“那为何岳父大人突然离京了呢?” 闻言,简初心底一涩。 近年他连看都不去看陆成杰,如今这么快就知道他离京一事,想必他早就想对陆成杰下手所以加以监视了吧。 细细的针被简初紧紧捏在指尖,她哑声道:“故土难舍,你又为何在意?” 这始终寡淡的情绪让苏时遇无力无奈更生了丝无情。 他伸出手,一把拍掉简初手上的花绷子。 简初忽觉指尖一刺,痛意直入心头。 “哒”的一声轻响,一滴殷红的血砸在绣到一半的青竹上…… 第三十三章 看错 那散开的红色似是落进了简初的眼中,摇曳的烛火晃得她眼底的湿润越发光亮。 然而苏时遇却丝毫不曾察觉。 他一把锢住简初的双肩,墨眸如寒冰:“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即便他还没有发现,但从简初被封为永昌郡主后,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没等简初回答,苏时遇自顾猜测:“是不是那个算命的跟你说了什么?” 简初眼神一凝:“不是。” 然而她的否定却成了苏时遇眼中的狡辩。 他重重地松开她:“我已不是一次撞见你和他有来往,苏湖术士之言,你竟也信。” 简初手撑在桌上,流血的指头按在绢上,留下点点红印。 她不留神色地掩去血迹,抬眸道:“他的话不可信,你如今的话还可信吗?” 风从敞开的门灌了进来,吹的烛火将将熄灭。 简初却觉寒意不断地渗入了心底。 她仰着头,看着在闪烁的光里苏时遇的脸。 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苏时遇微微侧过头,将眼中翻涌的挣扎也尽数掩下:“最是无情帝王家,简初,入了皇家,情,你也舍弃了吧。” 闻言,简初眼眶一涩。 所有的委屈都好像随着他这一句话在心中炸开。 她微微仰起头,含泪笑了:“是你变了,还是我一开始就没认清你骨子里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苏时遇浑身一震,如锋芒的气势不断的涌出来。 “我们自幼相识,十六岁成婚,纵然日子过得清苦,但从未有谁说过半句怨言。” “可自进了京,过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结果又怎么样?” 简初站到他面前,满眼的泪水堪堪落下。 “我日日替你悬心,可换来的又是什么?为了一个权势二字,你背叛我,甚至利用我,到最后还!” 她嘶哑着声音,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如果那日没让死卫军将她带走,她的命运又将如何? 她还能从容的陪伴害死她至亲的枕边人吗? 简初一番话让苏时遇心中猛地一震。 他皱缩的瞳孔微颤着。 果真,她知道了。 简初无声地淌着泪,疲惫不堪地看着他:“苏时遇,是我简初,看错人了。” 霎时间,空气如同被凝结,除了屋外的风雨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大半晌后,苏时遇哑声嗤问:“郡主可是要处置下官?” 简初转过身,看着烛光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默然,苏时遇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过身一步步走了出去。 细雨中,他走的不急不缓,可每一步又显得分外沉重。 简初僵硬地侧过身,忍着心尖刻骨的痛楚望着雨幕中的身影渐渐远去。 情深不寿,最难解。 她瘫坐在椅子上,泪眼婆娑地指尖的血,眼底一片悲凉。 不想两人这么快就撕破脸皮了。 简初深吸了口气,却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 一连五日,苏时遇都没有回府。 简初面色憔悴地看着桌上的剑,岳林送剑却没有留一句话,难道他也早有察觉,和皇上一样要她杀了苏时遇吗? “夫人。”长福突然跑了来,小声道,“顾先生求见。” 第三十四章 小产 提邢司府后门是一处小巷子,长福已经将小厮支走,远远地守在廊上。 顾羽一身苍青广绣衫,他没有再拿着那五尺幡。 他就如同闲逸公子般站着。 见简初面色不太好,顾羽蹙了下眉:“看来夫人又处在困顿中了。” “顾羽。”简初注视着他,“你到底是何人?” 闻言,顾羽眉又拧了拧,叹了口气:“你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同苏时遇去南方治水?” 简初一愣。 她自然记得,那年她至死都不会忘的。 “你救了一个差点被洪水卷走的人可还记得?”顾羽又道。 简初眼眸闪了闪,记忆恍若又回到了三年前。 在被山体掩埋前,她冒着大雨去寻苏时遇,却见坡下渐渐大的洪水里有个人影。 她心急却又无物施救,便扯下树藤扔下,拼了命将他扯了上坡。 简初带着血丝的眼眸划过一丝诧异:“你……就是……” “我便是那日被你救的人。”顾羽笑了笑。 其实他早已算到自己大限之日便是那天,可是不想遇到了简初。 他自小便就跟着师父云游四方,替无数人看过相算过命,而简初的命格是他从未见过的。 一个情薄,一个帝命的双命格。 简初沉声道:“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巧的事。” 或许冥冥之中老天爷早有安排。 她救了顾羽,在重生后又遇见他,是为了一次次提醒她曾经历过的种种吗? “药我给萧颜用了。”简初言语中还带着几许恨意。 顾羽道:“不打紧,合该她用。” 将药给她时他便猜到她不一定下手,毕竟现在皇帝还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苏时遇动作不小,皇上怎么会不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 简初忍不住开口:“那你能替我算算……苏时遇吗?” 她已是无命之人,算不得。 可苏时遇总该算得出。 顾羽抿抿唇,缓缓道:“你可知水火不容这一成语?” 闻言,简初心一沉,也明白了七八分,便不再问。 “你寻我是为何?”她看了眼天,已快入戌时了。 “听闻六部尚书除了刑部尚书外,其余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