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榆夏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走。 …… 过去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曲榆夏眼前回放,她就像个观众,看着她曾经所经历的每一件事。 都说人死前会有走马灯,她回顾了这一生,是不是代表着她快要死了呢? 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忘了,她想不起来…… “曲榆夏,你给我醒醒!” 突然,纪桐江沙哑的声音刺破了耳畔的死寂,让她思绪一滞。 小叔? 隐约间,几滴滚烫的液体落在她脸上,化开了曲榆夏眼前的黑暗。 纪桐江……哭了吗? 第八十八章 “有心跳了!” 何思辰心电仪中重新起伏的线条,竭力稳住心绪朝纪桐江说:“多和她说话,别让她睡过去。” 纪桐江抚着曲榆夏的黑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喜欢你……”他哽咽着,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是我不好,没有早点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只要你活着,无论你恨我也好,让我死也好,我都答应你,求求你,曲榆夏,我求求你,活下去……” 曲榆夏半睁着浑浊的双眼,空洞的眼神让人以为她此刻没有任何意识。 但纪桐江每句话她都听得很清楚。 曾经梦中的话成了现实,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她该恨纪桐江的啊。 恨他骗了她,恨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安稳生活,更应该恨他间接夺走了她最爱的人。 曲榆夏想恨,但恨的念头一出现,耳畔就会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 那时候纪桐江对她的好,是真的…… 泪水淌过曲榆夏的眼尾,一丝悲苦从心间荡漾。 纪桐江喜欢她吗 那她这一走,留给他的无尽孤寂,就是最大的报复了吧…… 经过抢救,曲榆夏再次被何思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寒夜,我们都要做好思想准备,曲榆夏随时都可能……” “我知道……” 纪桐江站在观察窗前,望着只剩一口气的曲榆夏,痛到已经麻木的心慢慢支离破碎。 天渐渐黑了,因为是除夕,漆黑的夜空是不是有烟花绽放。 病房内,纪桐江坐在病床边,握着曲榆夏的手默默守护着。 他望着那张苍白瘦弱的脸,艰难地扯开嘴角:“我相信,你一定能撑下去……” 药水缓慢滴落,随着跨年的倒计时结束,原本寂静的天空被烟花照亮。 细雨打着窗外枯枝,淡青色的天光慢慢驱散夜晚的黑暗。 曲榆夏只觉全身都被束缚,除了意识,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奋力睁开眼,凝望着天花板柔软的灯光。 “曲榆夏?” 纪桐江站在身边,一双通红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水。 “小叔……” 曲榆夏虚弱的声音被仪器掩盖,如同一个弥留之际的人气息奄奄。 纪桐江凑近她耳边,努力的去听她的声音。 “我……想看你……结婚……”曲榆夏用尽全力说着。 从前她很害怕纪桐江结婚,因为他一旦结婚,那份温柔可能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可现在,她只希望他能快点结婚,不仅仅是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希望纪桐江能和一个好女人相守一生。 然而这句话却让纪桐江心如刀绞:“你怎么能让结婚,你该好起来打我,哪怕杀了我才对。” 曲榆夏笑了笑,呼吸却更加沉重:“小叔,我……纠缠了你……十五年,够了……我也不是坏,坏女孩……不会杀人……”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纪桐江痛哭着,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曲榆夏只觉眼皮越来越重,她望着那双满是泪水的墨眸,轻轻开口。 “小叔,我想……吃糖……” 第八十九章 听见这话,纪桐江慌忙从口袋里拿出糖,颤抖的手几次才撕开包装纸。 他将糖轻轻塞进曲榆夏嘴里,心似锥刺:“吃了糖,就不痛了。” 甜味在口腔里四散,曲榆夏看着纪桐江脸上的泪水,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擦,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动弹。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别哭……” 这辈子除了妈妈和奶奶,有一个人爱的人为自己掉眼泪,足够了。 “不痛了……真,真好,要和妈妈……奶奶在一起了……” 曲榆夏流着泪,眷恋的目光望着纪桐江:“小叔……你要……记住我……要记……记住我啊。” 纪桐江擦着她的泪水,不住点头:“别说话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然而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 曲榆夏张了张嘴,呼吸颤抖起来,连同眼神也开始涣散。 “小,寒夜……” 这声“寒夜”,叫的纪桐江几乎肝肠寸断。 “小瓷……” 一句回应的呼唤过后,心电仪再次传出冗长的滴声,刚才还起伏着的线条又变得平直。 何思辰赶到病房,只见纪桐江一手一手覆在曲榆夏的眼睛上,一手握着她的手,头贴在她的肩窝处。 压抑的哭声回荡在整个病房,让门口才接受新年喜悦的护士都忍不住红了眼。 何思辰看着纪桐江颤抖的双肩,也不由哭了出来。 他们最终,没能留住曲榆夏…… 良久,纪桐江才抬起头,一双红的吓人的眼睛满是绝望:“把这些东西搬走吧,我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何思辰忍泪点点头,让护士把仪器都撤下去。 他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纪桐江轻抚着曲榆夏还有余温的脸颊,声音沙哑到已经有几分苍老:“为什么?你不说恨我,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他深吸了口气,剧痛从心脏蔓延到了身体每个角落:“小瓷,小瓷……” 半小时后 走廊的何思辰见纪桐江走了出来。 他望去,曲榆夏的脸已经被洁白的被子盖住。 “寒夜……”何思辰看着纪桐江那死灰般的眼神,眼眶发酸。 纪桐江步伐踉跄,他望着走廊尽头的阳光,惨淡一笑。 天边的太阳升起了,可他生命中的太阳,永远落下了…… 何思辰正想叫护士,却见眼前原本僵直的纪桐江突然倒地。 “寒夜!” 曲榆夏的葬礼很简单,除了纪桐江和何思辰,就只有季父。 墓前。 看着几天内像是老了十岁的儿子,季父心疼不已:“人死不能复生,你……” 纪桐江没有说话,目光像定住了般看着曲榆夏墓碑上的黑白照。 何思辰低声道:“这两天跟他说什么他都这样。” 天空又飘起了细雨,淋湿了纪桐江的黑发。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脚步声渐渐靠近。 纪桐江转头望去,是秦霄宇。 他一身黑色大衣,手中捧着束百合,以往的不羁只剩难言的沉重。 秦霄宇没有看纪桐江,径直走到曲榆夏墓前缓缓蹲下,将花放在墓前后拿出厚厚一叠明信片。 “世界各地的明信片,我给你带回来了。” 第九十章 纪桐江目光一怔,不觉想起当初曲榆夏说要出去走走。 秦霄宇站起身,冷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如果曲榆夏从没遇见过季家,她一定能好好活着。” 听到这话,季父面色微变,没有说话。 然而纪桐江始终面无表情,好像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与他再无关系。 他不记得秦霄宇后来又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何思辰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何思辰拿出了两张卡,一张给了秦霄宇,一张给了他。 是他们各自给曲榆夏出的手术费,一分不少。 遥望着远处高楼的轮廓,纪桐江只觉世界模糊的让他再也看不清方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往后的明天。 一个个没有曲榆夏的明天…… 另一边,自从得知曲榆夏去世的消息后,季母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迫不及待地把方颖叫回来,将一本婚纱画册塞给她:“曲榆夏那丫头死了,你和寒夜也可以尽快结婚了。” 看着季母脸上的笑,方颖不自觉响起那天吐血的曲榆夏。 她知道曲榆夏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但比起冷血的季母,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够仁慈了。 至少,能让曲榆夏死得瞑目。 但方颖还是故作善良地为难起来:“这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