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 洛慕川只觉不过是戏文而已,人世间有几个能像杜丽娘那般为情而生又为情而死的人。 但苏北宁却睁着清亮的眸子问他:“先生,你可觉她是至情至性之人?” 他没有回答,心中却对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少爷。” 管家走了过来,给洛慕川披上了一件披风:“你风寒未愈,还是早些歇息吧。” 洛慕川将玉放进怀中,沉声道:“管家,京城这边交给你了,如果有她的消息,书信给我。” “……是。”管家本想劝,但最后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洛慕川转身走进了房中。 见房内烛火灭了,管家才放心地离开。 此刻,苏北宁却怎么也睡不着。 茅屋就一张床,陈大娘怜她病弱,非要让她睡,自己带着陈箓在角落里铺了层干草后便躺了上了。 伸手不见五指中,她只能听见母子两均匀的呼吸。 曾几何时,她和陵游也是在冷宫的角落里抱着相互取暖。 想到陵游,苏北宁眼睛心间都泛起酸涩,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出声,以免吵到熟睡的陈大娘和陈箓。 她不该总是做别人的拖累…… 苏北宁将另一只手伸进怀内,摩挲着银票的一角。 第二十章 一墙之隔 寅时五刻,天还如夜般漆黑,洛慕川已经上了马车,准备出城了。 侍从萧明提着灯笼坐上车沿,拉住缰绳朝车里道:“少爷,要不要晚些再走?天黑路不好走。” 洛慕川因一夜未眠,下眼睑有些发青,他捏了捏眉心:“不碍事。” 轮值守夜的守城兵卒换下来后,城门大开,马车跟着早就在城门口等着的几个行人一同出去了。 摇晃的马车让洛慕川本就疼痛的头多了丝晕眩感。 他半垂着眼帘,带着丝倦意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玉,神情复杂。 萧明困意未消,又仅靠着一盏灯笼照明,索性就慢慢赶路。 半个时辰左右后,萧明才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下:“少爷,先歇会儿吧。” 洛慕川掀开车帘,缓缓下了车:“离京城多远了?” 萧明想了想道:“约莫四里了。” “咳咳咳……”洛慕川握拳挡在唇边,脸色越发苍白。 连日他思虑过度,风寒总不见好,人看着都比往日憔悴了许多。 萧明正想着怎么给PanPan他弄杯热茶,见几十丈外林子前有一茅草屋。 在太阳未出的一片淡青色光线中,橙色的灯火自门窗内洒了出来,很是显眼。 烟囱正在冒着烟,可能在烧水或者做饭,萧明忙说:“少爷,我去给你弄杯热茶。” 说着就往那茅草屋跑去。 洛慕川知他性子有些鲁莽,想叫住他却见人已经跑远了。 他蹙了下眉,抬腿跟了上去。 睡眼惺忪的陈箓刚把火烧着,准备再去房里抱些柴火,却见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走了来。 “小兄弟,可有热茶?”萧明好声好气地问了一句。 陈箓正想说茶没有,水倒是有,但仔细一看眼前这人衣着,和昨日那个驾马车差点撞了他的“狗腿子”一模一样。 他当即就冷了脸:“没有。” 说完,扭过头就跑进了房里。 萧明一愣,脸上四分疑惑六分气恼,他虽说是个下人,但也是京城有头有脸太傅府下人。 “你……” “萧明。”洛慕川叫住他,眼神威严地让萧明不敢多言。 陈大娘闻声出来,见一身着苍青流纹锦服的俊秀男子如青松般站在有些杂乱的院中。 洛慕川浑身的贵气让她下意识地恭敬起态度:“您是……” “我们家少爷乃是宫……” “大娘,多有叨扰。”洛慕川讲话抢了过来,秉着礼数问,“冒然进来,只是想讨杯水喝,还请见谅。” 萧明忍不住扁了扁嘴,少爷到底是读书人。 陈大娘还以为什么事呢,忙退后了一步:“有有有,里边儿坐下歇会儿脚吧。” 只是话一说出口,便后悔了。 苏北宁还在里边儿躺着呢,就这么让两个陌生男子进去,恐怕不便。 洛慕川眼神一沉,伸手挡住就要走进去的萧明,缓缓道:“多谢了,只是路途遥远,耽搁不得。” 萧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人家都请他们进去了怎么还…… 洛慕川心细,见陈大娘眼中的难色,便知她说错话了。 “那二位等等,我这就进去给你们倒水。” 说着,松了口气的陈大娘转身进了屋子。 萧明苦着脸缩了缩脖子:“少爷,为何不进去啊?外头怪冷的。” 第二十一章 可曾见过她 洛慕川没有理他,倒觉得放在胸口的玉微微发着烫。 他如墨般的眼睛不由望向黄土墙上那只剩下窗架的窗户,丽嘉他总觉得那一处的灯火更烫人灼目。 苏北宁一向醒得早,昨日喝了药,今天倒是好了些许。 她坐起身,见陈大娘在擦着两个茶白瓷碗,不禁问道:“大娘,您在干嘛?” 陈大娘低声道:“外头有位官人要水喝,我怕他嫌弃咱用的杯子,拿这新碗来盛水。” 一旁整理柴棒的陈箓没好气地嘀咕着:“狗官和狗腿子。” 苏北宁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快到卯时了。 她眼神忽地一暗,呢喃道:“现在先生应该去太学府了吧……” 说话间,陈大娘已经将水倒好,苏北宁起身走过去:“我帮您端去吧。” 陈大娘摇摇头:“你病还没好呢,难不成两碗水我都拿不动了不成?” 她又转头朝陈箓道:“一会儿吃了早饭,去城里请个大夫。” “知道了。”陈箓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陈大娘端着两碗水走了出来,递给洛慕川和萧明:“久等了。” 洛慕川收回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