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接了过来。 不知为何,每次的药好像都不太一样,但都远不及第一次的苦涩。 对此,沈叙白的解释是:“一个好的大夫,当然要根据病人的情况,及时做出药方的调整。你看你这不是快好了吗?” “原来如此。”程潇潇不通药理,加上身子确实好得挺快,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沈叙白暗暗松了口气。 他看向程潇潇,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见他这般犹豫的样子,程潇潇问他:“沈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你身上的伤倒还好说,只是这毒,怕是有些年岁了,像是有人蓄意而为。”沈叙白有些犹豫,看样子,这毒应当是她身边至亲至信之人所为。 “之前有大夫曾经为我诊治,告诉过我,此毒已有八年。”程潇潇眸子暗了下去。 母亲临死前道歉的话语犹在耳边,但她与父亲待自己如亲女儿般的情谊亦不是假的。 母亲究竟为何要害自己。 真相到底如何,怕是只有母亲才知道了。 但她,不在了。 见她神情落寞,沈叙白有些不忍。 虽然她偶尔会冲他笑,但笑意始终未及眼底。 也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何事,又为何满是伤痕地被丢在乱葬岗。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秘密,她既不想说,他便不会问。 “沈公子不是说我尚且还能活三年吗,足够了。”程潇潇倒没有过多的情绪,她原本已是个死人,如今尚且能偷生三年,是她赚了。 “放心,我既救了你,定然不会放任你不管。”沈叙白眼神坚定,“我的手下没出过死人,可不能让你砸了我的招牌。” 闻言,程潇潇只是笑笑。 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她对活得长久,已无太大的执念。 如今,她只想弄清楚真相,还有……报仇。 程潇潇微微活动了下身子:“沈公子,我想去乱葬岗。” 沈叙白拗不过她,也知道她的孝顺,只好说:“我去套马车,你小心些。” “多谢。” …… 乱葬岗。 当沈叙白将她扶下来的时候,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怔住了,一时有些没站稳。 “小心。”沈叙白忙扶住她。 “没事。”程潇潇平复了下心情,开始寻找。 她找了一圈儿,竟没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咦?”倒是一旁的沈叙白有些疑惑,“前些日子,这里应当不止这些尸体。” 程潇潇猛地看向他:“那是不是说明,他们有可能活着?” 沈叙白一时也不能确定,只能安慰她,“也许吧。” 程潇潇的眼里这才燃起了些光亮。 无论如何,她都希望有奇迹的发生。 多年的养育之恩,她还未来的及报。 养育之恩大于天,程恒夫妇始终都是她承认的父母。 第十五章 此时凉州城内。 自程家被满门抄家已过去了好几日。 一日未寻到程潇潇的尸身,沈承庭便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他几乎每日都会亲自来寻她。 这日,他刚要去乱葬岗,街上看见了一位带着斗篷的女子与程潇潇的身形相似。 他径直冲上前拉住了她,掀开了她的斗篷:“程潇潇!” 斗篷之下,是一张陌生的脸,女子见他长得俊,原本的恼怒,变得有些欣喜:“公子是在叫奴家吗?” “抱歉,我认错人了。”不是她,沈承庭有些失落。 “公子……”那女子还想说什么。 沈承庭无意与她纠缠,径直走开了。 就在此时,程潇潇乘坐的马车与他擦肩而过。 有风吹起了马车窗的帘子,程潇潇不经意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承庭? 不,应当不是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这个时间他不会出现在街上。 更何况那人未着锦衣卫的服饰,应当是身形有几分相似罢了。 想着,程潇潇放下了帘子,而沈承庭似有所感,向这边看来,两人都未曾发现彼此。 程潇潇随着沈叙白回到了药庐,她有些疑惑:“沈公子,为何你的药庐鲜少有病人?” “呃……你当我是寻常的大夫吗,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医的,非疑难杂症,病入膏肓者不医!”沈叙白声音拔高了些,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这样啊。”程潇潇了然地点了点头,话折子上说有些神医都是有些怪癖的。 想不到沈叙白年纪不大,竟有这种医术,和如此高的准则。 程潇潇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崇敬。 见她似是信了,沈叙白不由得想着姑娘真是单纯。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她:“刚刚我在街上,看见贴满了寻人告示,便顺手摘下了一份。这画中女子,瞧着与你有几分相似。” 程潇潇接过,不由得一愣,这画中的女子,与她何止是像,可以说是一般无二。 程家的人都已被处决,她也并无什么好友,甚少露面。 贵妃也不过只见过她两次。 这画如此细致,连她眼角的一粒微小的泪痣都有。 难道是沈承庭吗? 她曾在书房见过他的画,知道他不仅字写得极好,画更是一绝。 只是没想到,他原来记得自己的容貌。 “这上面写说,之前那个是假的,要寻找真正遗落人间的嘉宁公主。”沈叙白有些诧异地看向她,“你是公主?” 对此,程潇潇并没有太多意外,她已向贵妃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只要她一查看玉佩,便知自己所说不假。 叶芷吟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想到她,程潇潇的神色有了些变化,曾经她同自己是很要好的,却不知她一直讨厌自己。 她既不是公主,那她与沈承庭的婚事…… 但想来,也无甚紧要,他们两人情投意合,根本无需圣旨赐婚。 思及至此,程潇潇不觉有些酸楚。 看她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沈叙白小心地询问:“那你可要去皇宫?” 程潇潇坚定地说:“是。” 不回去怎么能复仇? 不止是因为叶芷吟夺了她原本的身份,还有锦衣卫灭程家满门,是因程家有通敌叛国之嫌。 但父亲一生清正廉洁,断不会如此。 她定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第十六章 翌日。 沈叙白驾车将程潇潇带到了宫门口:“程姑娘,我便送你到这儿了。” “这些日子,多谢沈公子。”程潇潇向他微微欠了欠身。 “可要我陪你一同前去?”沈叙白见她神色紧张,“何况还有你的毒……” “还是不麻烦沈公子了吧,皇宫规矩甚多,我此去还不知是福是祸。”程潇潇委婉地拒绝了他,“我当沈公子是朋友,不想连累你。” 想起两次见贵妃时,她的疾言厉色,她也不知此去的命运到底如何。 “说的也是。”见她回绝,沈叙白也并未生气,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既是朋友,我唤你潇潇可好?” “好。”程潇潇也笑了,虽是萍水相逢,但救命之恩,她自当不忘,“如此,那我便唤你一声沈大哥了。” “好,甚好。”沈叙白弯着笑眼,加上他的容貌,当真是惊艳,“潇潇回去做了公主,可莫要与我生分了才好。” “自然。”程潇潇被他的笑容感染,原本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潇潇的病还要仰仗沈大哥。” “好说。”沈叙白向她抱了抱拳,“那我便告辞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需多加小心,保重。” “沈大哥,保重。”程潇潇感到一股暖流淌过,这是她多年来在凉州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问道:“我们还会再见吗?” 沈叙白潇洒地挥了挥手:“有缘自会相见。” …… 锦华宫。 这次进宫见贵妃,身份地位都有所转变,程潇潇的心情有些忐忑。 她一进门,便见贵妃等在那里。 程潇潇忐忑地向她行了一个礼:“臣女叩见贵妃娘娘。” “快些起来罢。”贵妃将她扶起,听她的自称,似是有些受伤。 程潇潇看着眼前这个身着华服的漂亮女人,不禁有些酸楚,这便是她日思夜想的生母。 可就在几日前,便是她赐了自己白绫,让她让出自己的丈夫。 “好孩子,你受苦了。”贵妃伸出手想摸摸程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