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咬牙切齿地要来杀我。 我手中佛印一掐,一道大威天龙从我臂膀之上腾空而起,迎风便涨,血盆大口将那妖孽一口吞下。 又是千年的道行。 从此这人间,能是我对手的妖孽便不多了。 师父说,我佛性淳厚,他日必能得证大道。 那一年,我才 14 岁。 5. 17 岁那年,我父母来山上寻我,说我是他们的孩子,要我还俗。 彼时,我已经是寺里除了我师父之外,佛法最精深,法力最高强的和尚了。 可看到我的父母之时,我还是不由得心生动摇。 「法慧,你的佛心不坚,如何超脱彼岸?尔当斩断凡尘!」 我父母留宿寺里,师父把我叫到禅房里去,对我百般教导。 我心里深深愧疚,师父这么多年的恩情未报,大道未成,我怎么能去贪恋世俗呢? 我跪在佛前默诵心经,忏悔我的佛心不坚,直到深夜。 父母又找上了我,抱着我一顿哭哭啼啼。 开始我有些不自然,但他们说得越来越多,我也不由得动容。 我父亲是当朝王爷嫡子,却因为无后而被庶子处处排挤,在王府中地位日渐凋零。 现如今老王爷病危,眼看着是活不了多久了,王位更迭,理应是我父亲的,但那庶子却以我父亲没有后代为由,要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听起来是人世间那富贵人家再平常不过的桥段,可能是与我有所关联,故而我才动容吧。 「我儿,为父若是不能承袭王位,必然会被斩草除根,到时候我和你母亲……命不久矣啊……」 我父母二人哭得动情,我于心难安,却又不忍问道: 「既然如此,你们当初又为何抛下我?」 母亲急道: 「娘怎么能忍心抛下自己的骨肉,都是那老秃驴,说你天生灾相,要过三十三劫,九十九难,娘是疼爱你,才忍痛将你送到了老秃驴手里,是为了给你消灾减厄啊!」 我双拳紧握,师父的教诲言犹在耳,父母的恳求近在眼前,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脑海中,仿佛有千丝万缕正在翻腾,纵然我法力高深,也竟难以抵挡。 忽而,寺庙内钟声响起,悠远的梵唱飘扬而起: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句句大道天音在我脑海当中回响,仿佛一尊金色的佛陀就坐立在我面前,满目的慈悲,他手掌法印变换,口吐玄音: 「应作……如是观。」 「阿弥陀佛。」 此刻,我心如止水,凡尘种种,千丝万缕,与我没有任何瓜葛,我早已剃度,何来人家。 无父亦无母,无爱亦无恨。 道了声佛号,我站起身来,看向父母: 「夜深了,小僧明早还要做功课,先睡下了,二位施主,请回吧。」 任凭父母呼唤我的名字,多么凄苦,我心毫无动容,如梦幻泡影。 自那之后,父母再没有来找过我,日子又归于平常,我日日诵经念佛,寻求超脱。 直到一日,只听山下打杀之声响彻山野,扰乱佛门清净。 师父出现在我身前: 「法慧,缘起缘灭,你六根仍未除尽,为师问你,可有向佛之心?」 我跪地叩拜师父: 「弟子一心向佛。」 师父又问我: 「向佛之心几何?」 我答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师父点头微笑: 「那便入你的地狱去吧。」 我站起身来,走到寺庙门前,推开朱红大门。 门外,正是多日不见的父母。 只是如今再见时,他们竟然浑身负伤,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山下,还有无数人追杀上来,许多人手里都拿着刀剑,沾染了鲜血。 「吾儿救我!爹娘命悬一线,你难道见死不救?!」 我父亲怒喝出声。 但他的话,不能破我道心。 母亲哭诉: 「佛门讲究慈悲为本,即便我不是你娘,你也应当救我一命,你说,你修的是什么道,拜的是什么佛?!」 我依旧面容无动于衷,平静地看着山下的人冲杀上来。 明晃晃的长刀深深地刺入我父母的骨肉,鲜血喷涌,洒在寺庙门前,扬起一抹不多的尘土。 直到二老不甘地看着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终于开口: 「阿弥陀佛,佛门净地,几位施主,打打杀杀,还是到别处去。」 于是,我闭上了寺院大门。 体内有什么东西像是彻底断绝了一样。 肩膀之上,那只大威天龙似乎游动了几分,又似乎是长大了几分,我不能确定。 我只知道,小僧一心向佛。 那一年,我 17 岁。 6. 在寺院时,总有香客来寺庙上香祈福。 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虔诚叩拜,只为求得一子。 我自幼修持,不谙世事,也不曾动过那凡尘之心。 只是每日见那曼妙女子上山,体态婀娜,面容娇好,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 我觉得,当和尚也挺快乐,每日诵经念佛,除魔降妖,日子倒也精彩。 不明白这些女子为何总是上山来求一个孩子。 若是生下我这般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去,又生来作甚? 每次遇见求子的香客,师父总会亲自接待,笑得满面春风。 我很少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他会带着女香客们去禅房里,吃斋念佛,讲诵佛理。 我有些时候,总能听到禅房里有喘息之声,噼啪之声,音犹在耳。 我想起我幼时念经,总是心不在焉,师父也用戒尺打我,噼啪作响;他不许我哭,我痛得也是气喘吁吁,不住地哈气。 想不到师父对布施请愿的女香客也是这么严厉,怪不得山上总是会有求子的人来求师父讲经。 他一定是比我还要向佛的,师父的道心,是我见过最坚固的道心。 除了布施寺院的大财主,只有这些女香客最受我师父喜爱。 他对我说,这些人是「女菩萨」。 今日,师父下山捉妖,我任代理住持,开门迎客。 人群络绎不绝,有男有女,有求财,有求运,不一而足。 每人经过之时,我都会道一声佛号给他们。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我这么做,只要我念一声「阿弥陀佛」,他们就开心得像孩童一般。 这时,一位女菩萨跪拜在佛像前,频频叩首: 「小女子再三请愿,可仍不显怀,家中骂我是烂婆娘……求菩萨赐我一子,叫我好生度日吧……」 拜完,她就伏倒在地,泣不成声。 我见过她几次,但她从来没有听师父讲过经。 我想,这一定就是她未能得子的原因吧,师父通晓佛理,精通此道。 那女子站起身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虽是一介沙弥,也不由得心生慈悲。 她拿起两枚铜钱,放在我身旁的香油盒子里,叮当作响。 「阿弥陀佛。」 我躬身唱号,问了一句: 「女菩萨,为何不听我师父讲经,此前求子的女子,但听我师父讲过佛经的,没有不来还愿的。」 那女子眼神怪异,皱眉看向我,复杂的心思写满了脸上,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只是一咬牙,捏了我的胳膊问我: 「小和尚,你师父在哪里,小女子自去闻道。」 我摇头道: 「师父下山除妖,今日不在寺里,女菩萨可改日再来。」 她方才分明不愿听经,此时竟显得有几分迫切,更贴近我: 「那小师父可会讲经?」 「我?」我愣了一下,「我自是不如师父的,但小僧可以一试。」 女子收拾了一下裙摆发丝,正色道: 「带我去禅房吧。」 这间禅房,我从没有进来过,师父也没说不许我进来。 我本以为会是一张茶案,两块蒲团——却是一张宽大的床铺,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佛经呢?怎么是一张床铺? 这如何讲经? 我正大惑不解之时,那女子竟然已将浑身衣衫褪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条红布兜,躺在被褥当中,身子半遮,春光乍现。 我不曾见过如此景色,并不大懂,只是身体有了异样,我却不知那是什么。 我有些害怕,转身想要离开,她一把将我推倒在被褥之上,伸手解我的袈裟。 「女菩萨,你这是做什么?!」 她忽而笑了,眼角噙着泪,不知是喜是悲。 「小和尚,你竟不知;也罢,也罢,你既然叫我一声女菩萨,便应当听我吩咐。」 她不许我动,我便不敢动。 师父说,她们是女菩萨。 臂膀上的大威天龙不知怎的,又凭空增大了不少,几乎爬到了我的背上,我却来不及多想。 那日之后没过多久,那女子便来还愿了,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她见到我,嫣然一笑: 「我已经身怀有孕,现在婆家待我很是亲切,小师父,你的经讲得很好。」 说罢,便轻笑一声离去了。 只是我那时才懂,原来讲经是不需要训斥的,也是不需要打戒尺的,甚至不需要说话。 只是我帮助了她,我就心里愉悦。 师父说,这就是我佛的慈悲。 后来师父捉妖回来,我同他说了这事,他笑着摸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