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烟……” 她用力喊,声音却只在唇齿间。 因为太用力,汗浸透她全身,她只能惊恐的看着床顶。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她手动了一下。 她连忙活动腿脚,全身如解冻了一般,终于坐起了身。 她不敢再躺下,这样靠在床头,一直坐到了天亮。 用过早饭后,阿远带着谨烟出门了。 来到曲墨染的医馆,她把昨夜自己的症状跟她说了。 曲墨染皱了皱眉,让她坐下,而后给她把脉。 “按理说毒素不应该蔓延这么快的。”曲墨染看了阿远一眼,略略思量道:“我猜应该是与你怀孕有关,腹中胎儿通过你的血脉来吸取营养,这个过程加速了你血脉中毒素的流动,我之前推测五个月,或许太乐观了。” 阿远心下一紧,“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安出世。” 曲墨染叹了口气,道:“倒是有一个法子,但会很痛苦。” “我愿意试!” “那你跟我来吧。” 里间放着一个浴桶,谨烟将热水一桶一桶倒进去,很快整间屋里白雾弥漫。 “曲星,把药材放进去。” 曲星就是那老大夫,他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是配好的药材。 他看了一眼阿远,有些不忍道:“全放进去?” “全放进去。” “看她娇滴滴的,能受得住吗?” 曲墨染也不确定,于是看向阿远,道:“这药材会加速你全身血液流动,但因为是药力催化,所以会很痛苦,犹如置身于炭火之中烘烤,一般人是忍受不了。这期间,我会在你背后画一个十字刀口,再辅以银针逼迫毒素随着血液从这个刀口流出来。这个过程不禁痛苦而且漫长,这期间你必须咬牙忍着,万不能晕过去,不然你和你腹中胎儿都活不成了。” 听了这话,谨烟先慌了。 “不行不行,夫人,您受不住的!” 阿远摇头,“不,为了孩子,我一定会坚持住。” 曲墨染点头,让老头和谨烟出去。 “夫人……”谨烟急哭了。 “别哭,去外面等我。”阿远坚定道。 见阿远决意这般,谨烟也只能抹着泪出去了。 阿远脱下衣服,坐进浴桶里,很快那股热浪便进入骨肉,而后变得灼热,好似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啊!” 她一下没忍住,惨叫一声。 她不知被火烤是什么滋味,但此刻却有种骨头被烧熟,甚至融化的错觉。 痛在一处,你可以捂着,但全身都痛,便只能通过叫声排解。 可曲墨染让她忍着,动了胎气,孩子一样危险。 她只能把毛巾塞到嘴里,而后双手撑住浴桶。 曲墨染微叹一声,而后拿出刀在阿远背后划了个十字,再用银针迅速的刺入穴位,逼着毒素顺血液流出,很快浴桶里的水变成了红色。 第三十七章也不是不能帮你 从浴桶里被曲墨染和谨烟抬出来,阿远意识已经模糊了,但她熬过去了。 曲墨染喂她喝了一副补气血的药,再给她诊脉,毒素已经暂时压制住了。 “每月一次,越往后会越痛苦。” 阿远无力的笑了笑,“谢谢……” 曲墨染抚摸着阿远的小腹,那里还是平平的。 “我不能理解,你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还没见过的小东西,甘愿舍弃自己的命呢。” “等你做了母亲就能理解了。” 因为实在太虚弱,阿远当晚留宿在曲墨染这里。没有别的床,两人躺在一起,说了很多话。 “我出生那年,大荣正是动乱的时候,我娘跟着我爹去打仗,在半路上生了我。只是刚生下我不久,敌军偷袭,我娘让奶母抱着我先逃。奶母在战乱中迷失了方向,被一小队胡人抓住了。他们把我们带到西狄,奶母带着我被迫委身给一个小头领。那小头领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谩骂毒打劳役,自我记忆后,奶母每晚都抱着我哭。我十岁那年,他喝醉酒把我从山崖上扔了下去。奶母找到我时,已是奄奄一息,幸亏碰到了一位四处游荡的老神医。他救了我,并护送我们回国,但奶母到底没熬住,死在了草原上。好不容易回到家乡,父母却根本不认我,还当我是骗子将我赶出家门,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甚至忘记还有一个女儿生死不明。” 阿远听完,沉默许久,“你没有再找他们?” “没,既然他们不认我,我又何必认他们,之后我跟着我师父回他的药谷了。” 曲墨染说来轻松,但阿远听着却很沉重。 “所以我很难理解,你能为未出世的孩子放弃自己的性命,而我母亲却能把活生生的我给忘了。” “或许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们。” “算了,我已经不在乎答案了。” 阿远转身抱住曲墨染,“这样吧,以后你给我当妹妹,我疼你。” 曲墨染笑,“你多大了?” “二十二。” “我二十四。” “啊?” 曲墨染转而抱住阿远,“姐姐疼你。” 阿远叹气,“我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做了三年寡妇了,你成亲了吗?” “咳咳……” “有难言之隐?” “我成亲六年了。” “啊,可我没看到过你的夫君啊?” “我啊,我只是他的妾室。” 曲墨染没有说夫家是谁,阿远也不好问了。因为她看到曲墨染在提到夫君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落寞。 翌日,阿远感觉好多了,身子比之前都轻松了一些。 曲墨染重新给她配了几副药,让她每隔三日就过来一趟,好随时观察她的身体状况。 这次阿远又拿了一锭银子给曲墨染,但曲墨染推开了。 “你既认我当姐姐,我自不能收的。” 阿远塞到她手里,附耳过去跟她说了几句话。 “你先收着,记得买粮。” 曲墨染虽觉得惊奇,但还是收下了。 阿远带着谨烟回侯府,远远见刘神婆在门口正鬼鬼祟祟的往里面巴望。阿远转而进了茶楼,让谨烟将刘神婆带过来。 很快那刘神婆来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苦着脸道:“三夫人,您可把我害惨了!” 阿远抿了一口茶,“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何时害你了?” 刘神婆先灌了一杯茶,而后道:“之前您让我给你家老夫人驱邪治病,一碗黑汤下去,她病立马好了。从此我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多少大户人家找我做法,一次少则十两多则上百两。” 阿远笑,“这不是好事?” “原我也以为是好事,可直到肃平王府老王妃找到我,让我给那位病恹恹的世子爷驱魔,我才一下恍然,这是大祸临头了。” “哦?” “你家老夫人病入膏肓,能立马转好,不是我的神通,而是您的神通。我只有糊弄人的本事,您是知道的,当初也不过是拿您的银子办事,真没想赚什么名声。偏我如何推脱,那老王妃爱孙心切,只说一句,若能治好世子,千金酬谢,若治不好,便将我送进大牢,给我安一个谋财害命的罪名。” 刘神婆越说越急,最后拍着大腿,崩溃的要哭了,看来这几日被王府的人逼得不轻。 阿远听完,只是慢悠悠的喝着茶,也不说话。 “夫人,您得救我。” “我怎么救你?” “您是侯府三夫人,多少有些脸面,便去那老王妃跟前与我求求情,说我真没这本事,请贵人放过我吧。” 阿远失笑,“事关世子的性命,你觉得我能挣上这面子?” “这……” 她扫了刘神婆一眼,“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帮你。” 第三十八章你自由了 阿远让刘神婆附耳过来,而后与她小声说了几句。 刘神婆不大相信,“能成?” 阿远坐回去,倒了一杯茶,推给刘神婆,“我会为他请位神医,你且放心就是。” 刘神婆脑子有些迷糊,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又思量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这是您给我下的套。” 阿远反问:“我给您下套,我有什么好处?“ “这……” “你想多了。” 阿远端起茶杯,用羽袖半掩,嘴角忍不住扯了一下。 当初老夫人装病,她找到刘神婆让她给老夫人驱邪治病,而后再宣扬这婆子的神通,为的就是让肃平王府的老王妃找到这刘神婆给陆长安驱邪治病。 陆长安体是先肃平王妃的所生,生下来就是世子,后肃平王妃仙逝,肃平王娶了继王妃。 继王妃诞下两子一女,却因为嫡长有序,她的两个儿子无法袭爵。待稳坐王妃之位后,野心渐长,开始觊觎起陆长安的世子之位。 她给陆长安下了一种毒,用量非常轻,初时症状就是风寒感冒,随着时日渐长,身体慢慢损耗,给人一种体弱多病的错觉。 陆长安只能弃武习文,也因此让身为武将,马背上建功立业的肃平王渐渐不喜这个儿子,转而倚重继王妃生的两位公子。 上一世,最终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