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武警说,道路还在疏通,村子里现在统计的生病人数已经二十多例,他们是第一批救援,人手远远不够。 如果天亮,高幸幸高烧还不退,他们会想办法把她背下山。 朱珊带着哭腔:“我怕她坚持不住,她都烧晕了。” 这时,木门突然被大力的推开:“杨队,有一支专业的国际救援队到了。” ...... 迷糊中,高幸幸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似梦,又非梦般。 ——“幸幸。” 第九十章 大结局(上) 高幸幸觉得自己可能烧糊涂了,居然梦到自己躺在摇晃的船只上,时不时有冰凉的浪水溅起,打湿她手臂。 而旁边,是陆则言。 可能还有其他人,但她视线不及。 她视线像是定焦在陆则言身上的镜头,有晃动的灯光,连同着陆则言也在晃。 他头发短了好多,露出饱满的额头。也瘦了好多,侧脸轮廓更凌厉。 他脸上有水珠,顺着额头,脸颊,到下巴,然后滴落。 优越的骨相完全体现。 他的手如玉雕,握着伞柄,挡住了天空。 高幸幸视线顺着他另一只手臂下移,看见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她手指动了动,被陆则言下意识握得更紧。 晃动停止,高幸幸抬眸撞上陆则言饱含深情的眼,她苍白的唇动了动,声音如细蚊:“陆则言,你来接我吗?” 她手抽动了一下,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可力气却比春风中摇动的树叶还弱。 但是陆则言感觉到了。 他眉头蹙紧,握着她的手都在颤。 陆则言哑声应她:“幸幸,我来了。” 高幸幸抿着唇摇头:“可是我不想跟你走,是你先失约的。” 陆则言眼睫颤抖,雨水就顺着滴落下来。 他有种心血瞬间干枯的疼,“对不起”三个字被噎在喉咙,像是刺。 高幸幸声音更小了。 陆则言听不清,他埋身凑过去。 高幸幸和他告别:“陆则言,我就先不原谅你了,这次,罚你等我。” 你很好。 也很不好。 所以这次,罚你等我五十年。 我再跟你走。 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记得来接我。 陆则言只觉得浑身都凉,他看见高幸幸一点血色也无的脸,沉声:“快点!再快点!” 救援队的人抬着担架继续路程。 ****** 天微微亮。 雨停了。 太阳被山头遮挡,却可以看见散出来的光。 终于到了安全地带,陈献和救护车早就等在路边。 救护车行驶在路上,时不时能看见不断前往救援的军用车和物资车。 车内寂静无比,陈献感觉连气都不敢喘,他视线停留在陆则言满是淤泥的军用长靴上。 在回国前,他眼里的陆先生,绅士,矜贵,从容,冷静,淡漠一切。 可是原来不是的。 陆先生在上飞机前,眼里是令人可怖的暴戾,吓得他想当场辞掉这份工作,但又不敢开口。 在飞机飞行一半行程后,陆先生眸色温和下来,问他,道歉的话送玫瑰花会不会不妥当? 他当时睡懵了,揉着眼睛问了句:“陆先生,您要道歉吗?” 可是你上飞机之前不是还生气吗? 为什么又要道歉? 跟谁道歉? 那时,陈献在他眼里又看到了类似担忧和愧疚一样的情绪。 显得...卑...微。 或许是觉得这两字与他实在不符,陈献找了另一个词代替。 悲悯。 后来到了玉和机场,他又变得急躁不安。 最后接了电话又赶到这里,还找来国际救援队,并且不顾阻拦跟着一起上了山。 陈献听说了,山上很危险。 他不懂,陆先生这样身份的人为什么要去山上救灾。 不过幸好,没让他去,不然他肯定会当场辞职的。 等了一夜,才等到陆先生出来。 陆先生身高比旁边的救援队队员高出半个头,又穿了一身连体的蓝色救援服,格外显眼。 他的手抓着担架上一个女孩儿。 陈献这才明白,他上山是为这个女孩儿,要道歉的对象也是这个女孩儿...... 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这个女孩儿。 陈献思绪拉回,慢吞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挪动身子偏头去看陆则言。 他从上车后就一直这个姿势,坐在固定担架旁边,盯着担架上的女孩儿。 仿若石雕。 顺着他的视线,陈献看见女孩儿惨白的脸。 虽然很狼狈,但看得出,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 陈献视线再次回到陆则言身上,心想这样一动不动,不会抽筋吗? 想着医院还有一段路程,他鼓起勇气打算好心提醒陆则言一句,还未开口,陆则言动了一下。 陈献看着他牵起女孩儿的手,抬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唇微微贴着她的手背。 大概持续了十来秒的时间。 如同对待世间最脆弱、最珍贵的宝藏。 然后他双手包裹住她的手,放在额头上。 他眼睛缓缓合上,像是祈祷。 他眼角有泪水滑落,砸下去,一下就无影无踪。 陈献的心,在此刻,被莫名未知的东西震撼。 ****** 高幸幸感觉眼皮异常沉重,浑身有莫名的酸痛感。 有痛感,说明还活着。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 白炽灯。 还有医院特有的气味。 高幸幸缓缓沉了口气,在心里感谢祖宗保佑。 她眨了眨眼睛,思绪清朗了一些,再次在心里感谢伟大的武警,伟大的祖国。 微微一侧头,高幸幸看见一个年轻男孩儿正定定的盯着她。 男孩儿二十岁上下,穿着短袖白T,淡色牛仔裤。他娃娃脸,胳膊上却有很明显的肌肉。 男孩儿的眼神,像鉴宝节目里的专家,想要看清面前物件的每一丝纹理。 而她,就是那个需要被鉴别的物件。 高幸幸蹙眉:“你是谁呀?” 她声音哑哑的,只好咳嗽一下清清嗓子。 陈献反应过来,走上前:“您好,我是陈献。” 陈献上前,至床边,拿起体温枪往她头上按了一下,然后看了一下,拿出手机开始记录:“您高烧已经退了,身体很虚弱,暂时还不能吃东西,这袋营养液输完三个小时后,我会给你准备一些......” “等等。”高幸幸打断,疑问道,“你是医生吗?” 可是哪有这么年轻的医生? 而且,这穿着就不像医生。 陈献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我的职业是护工。” “护工?”高幸幸防备的盯着他,然后想坐起身。 陈献立马上前帮忙。 高幸幸慢吞吞在他的帮助下坐起身:“谢谢啊,你工资怎么算啊?” “......五百美元,一天。” 高幸幸本来还想叫他帮忙倒杯水,手向水杯方向伸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