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们身着白衫霓裳,手舞着轻纱,盘着高高的发髻,脚踏着褐红金丝长毯上,扮作嫦娥翩然起舞。 被围在正中的舞姬赤脚旋转,最后将轻纱一抛,竟腾空而起,像极了‘嫦娥奔月’。 百官们一阵叫好,举杯庆饮。 就连一向严肃的太后此时也乐的合不拢嘴,宫中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陆锦川让宫女将准备好的月饼呈了上来。 “儿臣前些日子做了些月饼,特意送给皇兄母后。”陆锦川起身微微欠身说道。 那月饼被放在锦盒之中,色泽金黄,上面还刻有团圆二字。 太后看着那盒中的月饼,脸上一喜,转头看向皇帝:“这月饼上,还刻着哀家的凤簪呢!” 皇帝探头看去,上面果然是一支花簪,展翅的凤凰飞旋于上,看着十分精致。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那凤簪是先帝登基时,送她的礼物,几十年过去了,那金凤簪上的点翠已经生了锈,却还是她最喜欢的。 皇帝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月饼,上面也刻画着一只金龙风筝。 那是年少时,他和陆锦川,陆廷舟一同放的风筝,那时的皇帝已是储君,陆锦川特意手作了风筝。 也寓意着皇帝这条金龙盘旋于青天之上。 皇帝看着那月饼,心绪就飘回了年少之时。 “晚昭啊,真是用心了。”太后手捧着那月亮,看着陆锦川的目光充满了疼爱。 这月饼,送到了她心坎里,太后不由地想到了与先帝共处的那几十年,都说伴君如伴虎,可她和先帝这对老夫妻,和睦了一辈子。 皇帝命人将准备好的烟花盛放,随着‘咻’的一声,烟花炸裂开来,绽放在空中。 殿外角落处,陆廷舟背手而立,看着天上的烟花与圆月发着呆。 身后,陆锦川盈盈走来,陆廷舟听到声响,转身看向陆锦川。 “陆二哥为何不和百官们共赏圆月,一个人躲在此处看月亮?” 陆廷舟低着头,看着陆锦川的眼眸,低声说道:“不过都是些附和之声,不听也罢。” “听皇兄说,陆二哥的父亲常年在外征战,西京之内,陆家只有陆二哥一人,陆二哥可是为不能阖家团圆而伤感?” 陆廷舟转头看向月亮,声音清冷:“盛世昌平,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团圆。” 陆锦川闻言不语,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了陆廷舟。 陆廷舟一顿,接过那锦盒打开来看,正是方才陆锦川献上的月饼,只不过这月饼上刻的图案,却是银河月夜。 陆廷舟看向陆锦川:“这是给我的?” “皇兄母后都有,怎么能忘了陆二哥,这叫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以饼之圆兆人之长生。” 陆锦川抬眸看着陆廷舟,眼里流光闪烁,‘长生’二字说的格外动听。 夜空中,烟花盛放作响。 陆廷舟微微勾唇,手轻抚着那锦盒,眼里多了份柔情与眷恋,薄唇轻启,温声道。 “我的昭昭,长大了。” 第二十六章 陆锦川站在陆廷舟身侧,与他并肩看着烟花。 陆廷舟垂头看她,问道:“明日十六,月圆之日,宫外有放天灯舞火龙的表演,要不要去看看?” 陆锦川转头看向陆廷舟,笑说:“陆二哥这是在邀请我吗?” 陆廷舟眼里含笑,语气颇有些无奈,哄着她道:“是在求你。” 陆锦川闻声一笑,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点了点头:“那就劳烦明日陆二哥来接我了。” 陆廷舟勾唇,轻声回应:“好。” …… 翌日晚,八月十六,月圆。 陆廷舟的马车从皇宫内缓缓驶出,悬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锦川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往外探去。 西京大街上此时灯火辉煌,挂满了莹莹灯笼,到处都是摊贩的吆喝声,酒楼红绸挂满,灯火通明。 街市上还有人舞着火龙,人群们围在一起,变杂耍地站在中央,口吞火团,喷出长长的火焰,引得一阵叫好。 陆廷舟带着陆锦川下了马车,街市上人群拥挤,陆廷舟小心地护着她。 陆锦川跑到摊贩前,拿起一只面具支在脸上,转头给陆廷舟看,陆廷舟眼里含笑,低声道了句:“好看。” 陆锦川一愣,将面具翻过来,那上面刻画着猪头猪脸,怎么看都搞怪得很,陆廷舟却说好看。 她放下面具转头又要走,陆廷舟一把拉住陆锦川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两人此时贴的极近,气息喷洒在陆锦川的脸上。 陆廷舟从一旁的摊贩处拿了一根细长的红绳,上面挂着细小的铃铛,一晃动便发出清脆响声。 他低头将红绳系在手上,另一端则是系在了陆锦川的手腕上,语气宠溺,轻声道:“别跑丢了。” 陆锦川低头看着那红绳铃铛,心猛地漏了一拍,耳根也微微泛红。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阴暗巷子里的人看在了眼里,等陆锦川和陆廷舟走后,那人看着两人的背影许久,随后才离开。 …… 沈家,书房内。 聂幼渔身着素衣走进来,脖颈上还带着淤青的紫痕,苏洛汐见她回来,只抬了抬眼,问道:“今日如何?” 聂幼渔咬了咬牙,从怀中扔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强压下情绪,闷声说道:“都在这了。” 苏洛汐伸手拿过钱袋,随后勾唇一笑抬眼看着聂幼渔:“看得出,这李太守对你是十分宠爱啊,竟给的如此多。” 聂幼渔脸青红一阵,看着苏洛汐唇瓣微动,一字一句说道:“不愧是你的入幕之宾啊。” 聂幼渔咬紧了唇,掩下愤恨,闷声问道:“我还要做多久?” 苏洛汐阴冷地笑了笑:“等你把欠沈家的债还清以后,我就放你走。” 自沈玉屏死后,苏洛汐被去了官职,他便将聂幼渔介绍给了朝中的一些官员,做了官妓。 怎么说聂幼渔原本也算是半个长公主,倒是有不少人上赶着来找苏洛汐。 聂幼渔所赚的银两,都交给了苏洛汐,养活着这一大家子,以此还沈家的债。 第二十七章 聂幼渔若是有一个不从,换来的便是苏洛汐的毒打,她也想过要跑,可她身负人命,又没有庇护,简直难如登天。 幸好她一直懂得如何忍辱负重,如今她已经攀上了李太守…… 聂幼渔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随后掩去,抬头看着苏洛汐,装作懦弱的模样开口说道。 “我今日,见到了陆锦川。” 聂幼渔知道,苏洛汐一直放不下陆锦川。 这段时日,苏洛汐时常拿着陆锦川留下的绣品发呆,聂幼渔知道,苏洛汐还报着借陆锦川,回到之前的地位的想法。 果不其然,聂幼渔刚说完,苏洛汐便抬起了头看向聂幼渔。 “你想说什么?” 聂幼渔眼睛一转,对苏洛汐说道:“我知道你对陆锦川还有情,我帮你得到她,你写休书放我走。” 苏洛汐勾了勾唇,起身步步迈向聂幼渔:“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你吗?” 聂幼渔连连后退,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眼里露出恐惧之色,却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你再信我一次,我保证会帮你得到她!” 苏洛汐一顿,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聂幼渔缓了口气,开口说道:“我听李太守说,昨日宫中佳宴,太后提过一嘴,要为长公主择婿。” 聂幼渔一顿,继续说道:“只要让陆锦川当着众人面与你行风月之事,太后就算再疼爱她,也只能将她嫁给你来堵住悠悠众口。” “到时,你想做驸马爷,还不容易吗?” 苏洛汐皱起眉头,思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所说谈何容易?” “只要再过半月,便是重阳节,就连皇上都要去万岁山祭拜先祖,那便是最好的机会。” 聂幼渔的眼里闪过一丝精明,苏洛汐看着她,沉下了心。 或许,未尝不可一试。 …… 半月之后,重阳节。 皇帝带着陆锦川和皇子们一同去了万岁山登高祭祖,陆廷舟带着禁军随行。 万岁山上,宫女们将准备好的菊花酒斟满,一一递给了皇子们。 陆锦川手握着酒盏,跟着皇帝做着祭祖仪式,随后将酒盏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只一口,陆锦川便觉得有些不对。 那菊花酒酸辣涩口,全然没有它该有的风味。 陆锦川眉头一皱,将酒扬洒出去,不消片刻,陆锦川便觉得有些隐隐的头晕眼花。 这后劲着实奇怪。 一旁的陆廷舟注意到,忙上前问道:“昭昭,怎么了?” 陆锦川摇了摇头:“许是上山时有些劳累,不碍事。” 皇帝见状,让宫女过来搀扶着陆锦川到附近的亭中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