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坍塌,也死不了这么多人,还都是孩子。” 目睹这惨象,苏夏心里本就十分难受,听着这话忍不住落了泪。 这时候没有伤者送来,苏夏这才顾得上找陆长安,见他自一个坑洞里爬出来,满身是泥,正趴在那儿喘不过气来。 苏夏忙跑过去,“世子,你怎么样了?” 陆长安听到她的声音,身子先僵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 “你怎么没走?” 陆长安的声音低哑,无力,身子不住的发颤,两颊红红的,想来是又发烧了。 苏夏自身后拿出竹筒,将盖子打开,“先喝了药吧。” 陆长安张了张嘴,到底是叹了口气,接过竹筒一口一口将药喝了。 “我实在太不中用了。” “世子是个文人,笔墨之下自有乾坤。” 苏夏想扶陆长安去那边休息会儿,有一个将士冲他们冷嘲道:“你们这些文人果然与我们不同,走哪儿都带着女人,要是我们武将也效仿,是不是上战场也得带着女人,一边被女人服侍着一边砍人头?” 他这话说得大声,旁边将士都听到了,哄笑一片。 陆长安红了脸,“还有几个孩子没找到,我再往下挖挖。” 说着,他又钻了下去。 苏夏站起身,冲刚才嘲讽他们的将士说道:“文人与文人有不同,女人和女人也有不同,自然武将和武将也有不同,像你这样的,肯定娶不到老婆!” “嘿,你这女人嘴巴怎么这么毒!” 旁边人笑闹道:“还真让人家说中了!” “滚滚滚!” 稍稍缓了口气,这些人又都钻进坑里了。 这时,苏夏见顾起淮抱着一个孩子从地下钻了出来。他全身裹了一层泥,头发脸上甚至嘴里都是,若非对这人太熟,她都不敢认。 他怀里的孩子还很小,也就一周多,身体已经软了。他沉默的将孩子放到那一排尸体的后面,接着坐到地上,就这么守着看着。 雨落到那孩子的脸上,他伸手想给她小脸挡一挡,可雨水变成泥水落到孩子脸上,反而把孩子脸弄脏了。 他急着想擦,但手上身上都是泥,竟有些慌。 苏夏看到这儿,赶紧跑过去,拿出帕子给那孩子擦了脸,再抬头看顾起淮,发现他眼底布满血丝,蒙着一层水雾。 这人的心真不硬,软的一塌糊涂。 “我女儿也这么大。”他道。 苏夏恍然,原来他是想到了行意。 “这不是天灾是人祸。” 苏夏震惊的看向顾起淮,这什么意思,难道这场惨剧是有人蓄意为之? 第一百九十七章他认出她了 如果真是有人蓄谋,苏夏不敢想象,到底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 不,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恶魔。 “快、快救这孩子。” 这时从废墟那边传来动静。 苏夏忙看过去,见陆长安抱着一个孩子从缝隙中艰难露出头来,正向外求救。有将士看到,赶忙上前将他怀里的孩子抱了出来,但将他留在了那儿。 此时他体力不支的趴在那儿,身后黑暗的缝隙像是一张血盆大嘴,正试图吞没他。 苏夏见他头顶一根木梁支撑不住了,已开始慢慢倾斜,即将砸下来。她心下一紧,没有犹豫,直接冲了上去,用手顶住了那木梁。 木梁很重,压得她不得不叉开双腿。 风急了,雨也越下越大。 苏夏看向周围人,却发现他们只是看着,脸上还带着笑,有的人是看好戏的笑,有的人是嘲讽的笑。她再看向顾起淮,他只比他们笑得更肆意。 苏夏顾不上生气,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陆长安,见他呼吸急促,眉目紧闭,已经昏沉沉了。 “世子!世子!” 苏夏唤了两声,却唤不醒他。 她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如果自己坚持不住,那这根横梁砸下来,会将他头砸扁的。 “陆长安!陆长安,你清醒点,快往外爬!” 她大喝一声,也不知是急得还是什么,眼泪不由掉了下来。 她一再咬牙,满口血腥气,但双腿发抖,已濒临极限。她无助的看向顾起淮,用眼神向他求救。 顾起淮先时还笑着,但看到她眼里的泪,像是触动了某条神经,瞳孔猛地一缩,疾步冲上来,扛住了那根横梁。 苏夏腿下一软,差点栽地上。 她顾不得什么,赶忙先将陆长安给拖了出来,稍稍缓了口气,再看顾起淮,已经有将士上前将那横梁抬开了。 此刻他正瞪着她,那眼神凌厉,仿佛想将她刺穿一般。 他认出她来了! 苏夏心下扑通乱跳,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很生气,但比生气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咳咳!”陆长安突然咳嗽起来,又重又急,苏夏不得不收回视线,见陆长安竟然咳出血来,只能先顾着他。 她想将陆长安扶起来,这时顾起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冷冰冰的,用力的抓着她。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救人要紧。”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顾起淮!” 苏夏再叹一口气,抬头看向顾起淮,眉头皱紧:“别忘了,在小金妃和我之间,你选择了她,而丢下了我和行意。” 他咬牙,“那又如何?” “呵,顾起淮,你真是……”苏夏摇头失笑,但眼泪却啪嗒啪嗒掉的很急,“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贱吗?” “没……” “我已经和陆长安在一起了!”她低喝一声。 顾起淮脸一青,“不可能,你在骗我。” “你离开雁归城后,我被北金人掳走,那时我多害怕,多绝望,你知道吗?”苏夏摇头,“你去救小金妃了,可谁来救我呢?” 他一下松开了手,头垂了下来去。 “陆世子,他心里只有我,也多次救我于危难,所以我宁愿给他当外室,宁愿一辈子无名无分,也好过爱一个心里只有别的女人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他总让我流泪。” 苏夏说完,抹了一把泪,话必须说绝,这样她才能脱身。 可看到他低着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顺着下巴往下流,她还是觉得心疼。 可疼一疼也就过去了,一世的爱而不得已经足矣,重生一世就放过自己也放过他吧。 苏夏将陆长安扶起来,吃力的将他拖到棚子下面,而后拿出竹筒,将剩下的汤药给他灌下去。 面纱湿透,苏夏索性摘了下来,反正顾起淮已经认出她来了。 这时江远看到她,大大吃了一惊。 他傻了片刻,又看看自家主子还淋着雨,先将人请回棚子,而后从锅里舀了一碗热汤给他,再舀了一碗给苏夏送过去了。 “夫人,您喝口热汤,驱驱寒气。” 苏夏接过,“谢谢。” 见苏夏想扶起陆长安,显然很是吃力,江远叹了口气,只能帮她扶起来。又见苏夏将热汤一勺勺喂进陆长安嘴里,不由为自家主子冒酸水。 “夫人,不是咱们心狠不救陆世子,而是气愤。” “气愤什么?” “这慈济院是方子孺那老东西建的,这一坍塌才发现,用的那些横梁很细,柱子还有虫蛀了的,所以地面一塌陷,那些房屋就跟豆腐渣似的,一下都散了,这才造成这么严重的伤亡。” 苏夏想到刚才那横梁,确实太细了,不然她也扛不住。 “可这关陆世子什么事?” 江远哼了一声,“当年肃平王领户部亲自监工的,而且……” 说到这儿,江云一下顿住,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反正他们肃平王府没一个好人!” 说完江远就走了,苏夏望着那塌陷的地方陷入沉思。 一个慈济院用得着肃平王亲自监工? 而且下面为什么是空的? 既然是空的又为什么在这上面建房子? 再想起顾起淮刚才说的那句‘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她不由脊背发寒。 这时方子孺来了,他举着伞,一边走一边抱怨。 “老夫年事已高,你们就不知道扶着点。” “想当年老夫在尚书房教圣上的时候,他对老夫是极为尊重的,如今真是世风日下,一群莽夫竟能在文人面前耀武扬威了。” “朝廷之祸,天下之不幸。” 顾起淮一身火气正无处发泄,冒雨出了棚子,走到那方子孺跟前,直接来了一脚。 那方子孺伞掉了,整个人圆溜溜的滚了好几圈,立时满身泥水。他还不及反应,又被顾起淮扯到了那一排尸体跟前,将他踢跪在地上。 “一张脸一张脸的给老子看清楚了,这些都是你的罪孽!” 方子孺面前那一具脸被砸的血肉模糊,他看了一眼,连忙往后退。 “不,不,这房屋坍塌可不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