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的气势磅礴,只一眼仿佛看穿我所有伪装。 我惊得一颤,红着脸忙低下头。 那点点荒谬的心思瞬间荡然无存。 「呵!」 轻笑声传来的时候,我惊慌失措。 牙齿咬着口腔肉,指甲掐住手心的疼痛,才没让自己腿软跌倒在地,失了仪态。 「你在害怕什么?」 声音低沉带着询问,还有几分莫名的关怀。 「皇上龙章凤姿,臣女不该窥视君仪,恳请皇上恕罪。」 我盈盈跪下,低垂着头,露出白皙、纤细的颈脖。 居高临下地看,便可以看见那两个精美的肩窝。 此刻的我并不知晓脖子在流血,肩窝、衣领上都是血迹。 只感觉一双精致华美的鞋子朝我走来,一步一步踩得我心乱如麻。 一只大手伸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去,泛红眸中皆是慌乱、诧异、犹豫…… 我知道,把手放上去是什么后果。 但我还有选择吗? 不进宫,盛家会给我两条路,去做姑子、病死。 绝不会有第三条路。 眼泪滚落的时候,我亦没有察觉。 一只粗粝的拇指擦去我眼角的泪水。 「哭什么?被吓到了?」 帝王声音带着几分不解。 随即又是一句:「不愿进宫?」 我想说是。 但这一刻,我一边惧怕、慌乱,却又格外冷静地分析着利弊。 拒绝帝王被赐死,即便帝王宽容仁善,回到相府,我亦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左右都是死。 临死前,我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二。 「我不想为妾。」 哪怕是帝王的宠妾,尊荣无双,我亦不愿。 「你想做皇后?」 我看着帝王。 他脸色未变,眸中波澜不惊,居高临下。 不像我,卑弱无助地跪在地上,扬着头、脖子都疼了。 却又倔强的吐出一个字:「是。」 中宫后位虚空六年,多少后妃、名门闺秀、文武大臣虎视眈眈。 论名声、才貌、身份,我配得。 端看帝王是否会给? 「你倒是敢要。」 帝王哼笑出声。 再次朝我伸出手。 「皇上同意了?」我满是诧异。 「不然呢?你就跪这儿一直哭?」 帝王说着,手朝我面前挪动些许,轻轻地嗯了声。 我听见了。 我咬了咬牙,把手放上去。 只瞬间就被他紧紧捏住,用力一拽将我拉起身,拥在他怀中。 他胸膛坚硬、撞得我眼泪都疼出来了。 尽管他怀抱像火一样,我却冷得骨子生寒。 「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 帝王在我耳边低语,即便声音很轻,我亦窥探到他对我的渴求。 我咬了咬牙,豁出去了般抓住他的衣襟:「我要从正阳门进宫。」 开国以来,无一个皇后从正阳门进。 从正阳门进,不单单是后位象征,更是帝王恩宠。 只要诞下皇子,那就是中宫嫡子,即便年龄小,太子之位也可以争上一争。 没有爱情。 权力总该有的。 他没有推开我,亦没有呵斥,就这么抱了我一会才去轻笑出声:「你父亲都不敢给你讨要个皇后位分,更别说从正阳门进,你倒是敢说。」 我听出他声音中的愉悦。 我推开他些许,抬眸去看他:「那皇上给吗?」 「若是朕不给,你意欲如何?哭吗?」 哭? 那绝对不是我盛玉姝。 我推开帝王,退后两步。 想拿帕子擦拭眼泪,却发现手心都是血,指甲也断了。 我默了片刻,走到窗户边,看着满脸着急、抬眸看来的盛玉华。 声音里都是委屈:「从小到大,父母、兄长偏心长姐、偏心弟妹,而我却永远被忽视。我也在想着,是否有一个人能包容我的胡闹、偏宠我……」 我眸中闪过一抹凉薄和算计,扭头看向帝王的时候,又是荏弱、倔强:「皇上,您是这个人吗?」 3 我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 帝王没有言语。 只让人拿来干净的帕子、膏药。 他坐在椅子上,清寡道:「过来。」 我不想过去。 是本能的惧怕、心里抵触。 但我更知道,我反抗不了。 只能拖着像是坠了千斤的腿一步一步走过去,在锦凳上坐下。 「伸出来。」 帝王声音酝满不容置疑。 我忐忑着、颤抖着把手伸过去。 白皙纤细的手,细嫩的手心糊满血,几个指甲印,还有丝丝血丝溢出。 帝王一下捏住我的手,一手拿帕子擦拭。 他的大手粗粝有力,可他的动作却那么轻柔仔细。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眨眨眼。 眼眶有些酸涩。 除了丫鬟贴心之外,好似从未有亲人这般温柔待我,仿若我是多么稀世的珍宝一般。 直到他擦洗好伤口,抹药、包扎打结。 我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手伸向我脖子、触碰到我衣襟的时候,我吓得摔倒在地。 「……」 帝王沉凝着眉,气势凛然。 屈辱瞬间溢满心腔,眼泪不争气地滚落,声音哽咽:「皇上,不妥……」 我真怕。 怕他强行要了我。 无媒无聘,又无情意,只有索取和占有。 那我真是低贱到尘埃。 还不如一头撞死,至少死得干净。 「……」 帝王沉沉呼出一口气:「你脖子上有伤,朕想着给你擦拭一下上药,你却是误会了。」 「也罢。」 帝王朝我伸出手,他手上还有淡淡的药味,覆盖着血腥气,我犹豫着放上去。 这一次,他温柔许多。 伸手想扶住我的腰,却又缩了回去。 待我站稳后,他收回手,站在一边。 我退后几步,垂着头默默不敢言语。 我想走,又不敢开口。 帝王扯下一块令牌递给我:「拿着。」 我看一眼那令牌,连忙拒绝:「臣女不敢。」 「皇后高位敢要,从正阳门进敢开口,一块玉佩不敢要?」 我闻言,几乎是心一横,不带太多犹豫伸手接过:「谢皇上。」 帝王挥挥手。 我立即福身行礼:「臣女告退。」 不说屁滚尿流,至少是落荒而逃。 下楼后,脚软得都快站不住。 翠竹立即上前来扶住我。 「没事,回吧。」 上马车时,盛玉华要说话,我只把帝王给的玉佩往他面前一递。 他果然很识趣地闭了嘴。 我轻轻地哼了哼。 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伪君子罢了。 回到相府。 「我怎么会有你这般肆意妄为、胆大包天、辱没门楣的逆女。」 我那相爷父亲怒斥完,扬手就要打我。 我举起帝王赐的令牌。 他定认得。 看着他的手僵在半空不敢落下来,目露惊疑的样子。 可笑至极。 我忽地笑起来。 「哈哈哈。」 眼泪滚落脸颊。 我跌跌撞撞、又哭又笑地朝自己院子走去。 我在期待什么呢?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我一个劲地问自己,就像一个即将溺亡的人,想要抓住点什么? 我抓住手中的令牌。 亦代表权势。 翠竹帮我沐浴的时候,告诉我脖子伤了。 我淡淡地应了声,不为所动,亦感知不到疼痛。 看着包扎丑陋的手和手中的龙纹玉佩。 「翠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