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人的衣领窜。 我不想回家,更确切些……是不想见到江至。 我讨厌他看我时那恨不得我去死的厌恶的眼神。 所以到路口离别时有些局促,我不知道我该往哪走。 下意识地揪着拉链时,身旁的人朝我看。 林知州笑得缱绻。 「无家可归啊?」 他插着口袋,微微俯身,精准又细腻地戳中我的痛处。 我的视线落向了一边。 直到他朝我伸出手。 …… 我第一次牵男孩子的手。 指骨处有些硌,可更多的是恰到好处的贴合,走路时摩挲撩起一片热度。 夜路有些漫长,直到下来那场瓢泼的大雨。 他拉着我的手猛跑,雨路的泥点溅在裤管上,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他把外套脱下来挡雨,没挡多少,直到他把我拉进楼道。 力气很大,几乎是被他猛地抵在墙上。 他伸手,替我的后背挡了下。 所以,不疼。 我在楼道昏暗的灯下,落进他漆黑的眼眸。 他把他的外套,罩在了我头顶。 12 林知州的家里没人。 他说他父母出去了。 所以我借了他家浴室,他把一件白色衬衫丢给我,说,这是他姐的。 我问他他姐去哪了,他的手落在我湿漉漉的发顶,揉了两把。 「你的问题真多。」 「……」 夜晚,我和他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要是换做以前的我,肯定无法相信现在的我能干出这样的事。 和陌生的男孩子回家,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到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因为事情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第二天,我下午才到的学校。 刚到学校就被班主任揪进了办公室。 「你真是长本事了,敢逃学了。」 「你看看,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一个人学习可以不好,但人品不能坏。」 「上次班费的事……」 「我没偷!」 班主任说到这,我才提高了嗓音。 可她只是透过那薄薄的镜片,不满地看着我。 「嗯,因为我们也没什么证据,但我只想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都是认定我是那个偷班费的小偷了? 我气得咬后牙槽,正当我不管不顾想要好好掰扯时,办公室的门被扣响了。 「江至,把你妹领回去吧。」 「好好管管她,唉,真是不让人省心。」 班主任越过我,和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的人说话。 他握着我的手腕,黑着脸,几乎是把我拽出了办公室。 捏着我腕骨的人捏地很紧。 一路上我喊他的名字,他都没停下来过。 「哥。」 「哥。」 「江至!」 他猛地把我甩向楼道背面的墙壁,很疼,很疼。 其实就算是校园霸凌我,我也没见到面前这人生气。 可此时,他满眼盛着怒气的样子我从没见过。 「你昨天去哪了?」 他低着头,一字一句地问我。 「……」 我咬了咬牙,没看他。 他就笑了,憋着怒气的笑。 「你知道我昨晚……找了你多久吗?」 「……」 我试图在他眼里寻到些什么荒唐的东西来。 可是都没有,他残忍,又刻薄。 「不找到你,我怎么好更进一步折磨你呢?」 「江至!」 我猛然提高了嗓音,喊他的名字,某一刻,我感觉我快疯了。 被我曾经最好的哥哥逼疯。 「江至,告诉我为什么。」 我近乎哑着嗓子,问他,他就这么垂眼看我。 我想不明白,江至的好,不是装的,不可能有人装成那样,十年如一日的。 可他却嘴角扬了抹笑。 他的手掌,轻轻抚在我的头顶,不轻不重的力道,像在抚摸什么动物。 我想把他的手打掉,他却开口了。 「为什么?因为你父亲留下的债,要你来替他偿。」 13 我爸杨渐平,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生我的妈妈,在生完我后就跟别人跑了。 他一个人把我扯到了六岁,然后遇见江至他妈。 他不是个很严肃的人,总是很喜欢笑。 他也不是个很负责的人,一天到晚就往他那单位上跑。 家里的开支都靠他,还有江至当家教也挣了点钱。 他走的那天晚上,给我买了个新书包,给江至带的是冬天要戴的围巾。 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过劳死。 我想不通这么一个人能让江至说他欠了什么债。 直到江至扬起手机,给我看。 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江至他母亲,真丝披肩下伤痕累累的手臂。 伤痕错综,新旧都有,有的刚结上痂,又累上新的血痕。 身体隐秘位置有几个地方更加惨不忍睹。 看了一半我有点看不下去,可偏偏江至在我身旁,就如同恶魔的低语。 「很吓人?可这些……都是你的『好父亲』干的。」 我猛地抬头,震惊地望着他。 「不可能!」 他收起手机,双眸犹如一潭沉沉燃烧的火焰。 「不可能?你当然不知道,他多爱你啊,他把你护得多好。」 「可你知道吗。」 我的手腕被他握起,他其实只是很轻地捏动下。 「每次你难过,你伤心,你的好父亲,都会在我妈身体上多添一道伤痕。」 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收紧,可我无暇挣扎。 我只是觉得脑袋突然碎成了好多片,那里的回忆里,我爸在对我笑,江至也在对我笑。 我想说不是的,我爸不是那样的人,可……江至他妈妈一直待在家里。 她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就是我爸。 我大概在抖,大概接连地往后退着。 那江至呢?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 我爸走前,还是我爸走后? 曾经,他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那样温柔地朝我笑着的? 江至又把我丢在了楼梯背后的走道。 上课铃响起,如同被人猛然拉出沉沉的湖水。 无法呼吸。 14 「你变得没有意思了。」 头发被人拽起来,我才猛然瞥见那抹亮光。 林桃蹲在我面前,其实我觉得我大概是疼痛的。 但我感受不到了。 脑子里被嗡嗡声沾满,什么都做不了。 反倒,她们开始觉得无趣起来。 我真的没办法思考,一用脑子,全布满的就是江至对我说的话。 我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虐待他的妻子。 我要是伤心和难过了,他就转而打他的妻子。 因为我。 所以,江至才会校园霸凌我。 他要把他妈身上的伤,转到我身上。 这几天,在学校里我好像都已经成了人人避嫌的存在。 今天值日本来没轮到我。 值日生是那个当初被她们霸凌的胖胖的女生,她被霸凌时,我替她说过好几次话。 结果,她颐指气使地让我给她做值日。 我值完日回到教室,一桶冷水从我头顶倾泻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