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喘着粗气坐在岸上时,他也是一脸狼狈,我怒视着他,将他推倒:「谁让你进后院的!」 顾清第一次被我这样对待,一脸见鬼的表情:「是我救的你!」 我搂紧身上的衣衫,扭脸:「不需要。」 他咬了咬牙,还是过来拉了我的手:「没事吧。」 我不知为何红了眼,将他的手甩开:「不用你管!」 「以后我是死是活都不需要你管。」刚才的水似乎没有退去,甚至让我不断颤抖,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坚定有力,「顾清,我们已经长大了,男女大防,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顾清猛地抬眼,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狠戾的表情,眼角猩红,就当我以为他会愤怒离开时,他却笑了。 「男女大防?」 他低低咀嚼这两个字,却让我汗毛直立,直到后背抵上假山,才有了可依靠的底气。 这里是徐府,他再嚣张也不可能对我动手。 「五年前我去右学,你每日坐着马车亲自将糕点送过来,那时候你怎么不在乎男女大防?」 我咽了咽口水。 3 「三年前去狩猎,你满山地跟着我跑,打到的猎物悉数给了我,那时候你怎么忘了男女大防?」 我手开始撑着假山,后脊背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去年。」他每说一句便靠近一步,到了这句话,他已经离我就一步之遥,而我已经退无可退,他抓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入他的怀中,炽热的温度一下子让我失了思考,就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 「你还记得你在我府上喝醉了酒,就这样抓着我的手腕,死活要嫁给我,那时候怎么不提男女大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说到最后的时候竟有一丝丝委屈的颤音,他死死盯着我的眼,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到。 我挣扎不开,只能低头道:「那时候年幼,你不该当真。」 「所以,那些都是你的玩笑?」 我很想说不是,可死亡时那种情形不断提醒我,此非良人,我冷下心:「对,只是玩笑。」 他抓着我的手腕收紧,我忍不住低叫出声,他才松开。 「我不信。」 「信不信随你!」 「徐桑落!」他咬牙切齿唤我的名字,脸上的模样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最后还是长长叹道,「这是最后一次。」 我点点头:「我知道,顾清,你放心,我绝不会对你痴缠,日后咱们若是见面了,还可做点头之交。」 顾清的脸上泛起我看不懂的情绪,他沉默了半晌,才艰难开口:「就因为我丑了?」 啊?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也许正是我沉默的模样让他信以为真,他咬着牙:「徐桑落,当初是你硬生生凑上来的,如今你怎可反悔?」 十年前的顾清是个可爱的饭团子,脸圆鼓鼓的,唇色红艳,就好像年画上的胖娃娃,可偏偏他身长瘦弱,我一开始以为是哪里来的姐姐,死活要跟着他玩。 「姐姐,姐姐。」 用长姐的话来说,五岁的我简直就是个傻子,长姐在我这个年纪早已经学会看《女诫》,甚至还能将它撕了折纸玩,而我却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 顾清从出生就被无相道士收为弟子,直到五岁后才被送回顾家,那时候皇上痴迷道家,顾家也没反对,只是顾清回来后神志有些混乱,过了一年后才渐渐清醒。 那时候的他模样乖巧,和长大后的毒蛇完全就是两副模样,那时候的我看上了他的皮相,揪着他的衣袖,死活只喊这两个字,倒是顾清一张小脸通红,半天才憋道:「我、我不是姐姐。」 我歪着头瞅了半晌,咬着手指笑:「妹妹,妹妹!」 顾清红了眼:「我不是妹妹!」 两人开始争论不休,我一怒之下直接咬上了他的手臂,结果就是两人都哭得大声,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草率相识。 长大后我没有一次不后悔过初见时自己的表现,若不是那时自己表现不好,顾清也不至于每次见我脸色都极差。 而自从他来过徐府后,我几乎三天两头哭闹着要见他,他身为男子,哪里能时时都喜欢身后跟着只会流鼻涕的小妹妹,因此很多时候都是我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他则冷着脸。 白莲和他则是在一次赏花宴上认识的,听说那时候的顾清已经开始自己写诗,偏偏白莲对诗词也是掌握极佳,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这样互相看对了眼。 我那时候在做什么? 4 哦,我正拉着长兄上树掏鸟蛋,娘亲说每日一个蛋对身体好,我就想着自己弄来的鸟蛋给顾清补身子。 我知道他对我并不喜欢,但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我还是难受得紧,十年之间,我竟一件事都没让他感到开心,至少在他心中,所有事情都是我求来的,是我硬要凑上去自讨没趣。 我垂首,再开口已经有了鼻音:「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小妹。」 长姐从月洞门过来,见到我俩浑身湿淋淋的吓了一跳,当下环顾四周,见没人看见才冷着脸对顾清道:「顾公子虽说和我小妹自幼相识,可也太不懂规矩了,来人,带顾公子下去更衣。」 说着将身上的狐裘披风强硬披在我身上,拉着我直接离开。 「我当他是个正人君子呢,湿了衣衫还敢在那里和你拉扯,你也是,脑子进水了?怎么还敢继续站在那,若是被人看见,你清白还要不要?」 说到这她才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会:「你和他这副样子是怎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勉强笑道:「还能怎么样,我不小心落水了呗。」 极致的悲伤让生龙活虎的我染上了风寒,几乎烧了两天,醒来后我对一切都短暂地丧失了兴趣,一个人闷在闺房里很少出门。 就连娘亲都没忍住开始过来试探我是否真的乖巧了。 「落落啊,听你兄长说最近狩猎是最好的时候,你要不要去瞧瞧?」 我正将手上的老虎图案绣上最后一笔,听闻笑出声:「娘亲,我出去时你老是骂我没个闺秀样,如今我在家了,您又撺掇我出去玩,您这是不想让您女儿好好的啊。」 娘亲冷哼一声:「你爱去不去。」 正好兄长徐长安在外面喊:「小妹,为兄最近新得了一批好马,快出来,咱们策马奔腾去!」 他挎着大步进来,拿起我手上的绣品很是不屑:「在这绣兔子有什么意思,快和为兄猎真正的兔子去,到时候还能吃兔肉,岂不快活!」 我一把抢过绣品,冲他道:「这不是兔子,是老虎!」 「……」 兄长丝毫不在意我绣的是什么,硬拉着我出去,但他没说错,那批马几乎都是上品,有一匹毛色柔顺,品相上佳,我爱不释手,当即跨上马背朝郊外跑去。 我肆意地抓着马绳,疾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我突然醒悟,十年又如何,接下来我可是有二十年,三十年,这才是我的人生! 我愈发兴奋,长兄都被我落在了后面,但乐极生悲,这个词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当我要出城门时,突然一个女子慢悠悠冲我走过来,我一惊,立刻抓住马绳,甚至大喊:「快走开!」 按道理若是她能立刻往旁边退去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