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割断绳索,准备逃的。 却在半路被沈宴安的人给拦住,请入房中。 天边最后一弯明月也被乌云遮盖,昏暗的烛光中,他神色晦暗。 他用食指掐着我的下颚,迫使我抬头去看他。 「烟儿,只要你乖乖在此地为我打探情报,我定会护你周全。」 烛光下,他端来酒杯,与我交颈而饮,许下珍重诺言。 床榻上,他将我捧在手心,赞我是举世难见的明珠,洁白无染。 我便犹如溺水之人寻到浮木,甘愿为之驱使。 以至于后来,我从教坊司脱身没几年,他又将我送入青楼,还亲手送上别人的床榻,令我受尽折辱。 …… 「本王还有事,你先安歇了吧。」 沈宴安寡淡的嗓音响起,我朝屋中看去,只余他们二人。 柳清苒似乎没想到,大婚之日他会让自己独守空房。 开口时仍带着不可置信。 「王爷?」 沈宴安走得匆忙,半个身子已经跨到门外,闻声没有任何停顿,径直出了房门。 我回头看向柳清苒,却看到她侧着身,恨恨举拳砸向被褥。 我心中震动不已,我竟从未发现,柳清苒的侧面,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 我和她,一个是大将军之女,一个是城防营九门提督之女,孩童时期就互相看不顺眼。 只因我们,都心悦沈宴安。 而我抢先订下婚约,她因为此事,明里暗里没少给我使绊子。 若她和我一般,都只是那人替身…… 我不敢多想。 沈宴安已经走得很远了,我只能先匆匆跟上。 6 他走得极快,我吃力地跟在他身后。 等我追着他来到一处院子,抬头望去,竟然是冷荷苑。 他丢下新婚妻子不顾,终于良心大发来这里看我了? 夏夏正在院子里清理杂草,看到沈宴安来,手中耒耜一丢,就哭着跪了下去。 「王爷,您终于肯来看宋姨娘了。」 沈宴安皱紧眉头,盯着毫无动静的主屋。 「让宋烟出来见我。」 夏夏哭得更大声,满目悲戚。 「王爷,您别怪姨娘礼仪不周,她是真的不能来给您请安了。」 「宋姨娘她,死了!」 我围在夏夏身旁,想伸手抱抱她,却是徒劳。 沈宴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冰冷无情。 「刚还说病得下不来床,如今就死了?真不愧是最卑贱的妓子,无媒苟合就算了,现在还会假死争宠。」 他的话,就像一根利刺,戳得我心肺骨头,哪哪都疼。 我和他,本也是合过八字,行过三书六礼的。 在他眼里,竟不过是无媒苟合,当真可笑。 夏夏哭得不能自已,一下下地朝他磕头。 地面虽有杂草,可耐不住这真心实意的磕法,很快她的额头便通红一片。 我看得心痛,也跟着落下泪来。 可沈宴安依旧不松口:「如今本王站在这里了,她又玩什么欲擒故纵。」 他对我,没有丝毫的信任,我心中涌起悲凉。 「王爷,姨娘真的死了,您就给她体面,让她入土为安吧。」 「再放下去,尸体就要臭了啊。」 「奴婢求求您了。」 夏夏的哀求,让闻者落泪。 但,我早就知晓,沈宴安是没有心的。 当年我随他去北域督军,沈宴安是魏朝战神,本不用我陪着的。 可他还是让我去了。 隆冬腊月,他让我穿着纱裙为将士跳舞助兴。 我光着脚,忍下眼眶中汹涌的羞耻和浑身冰冷,在帐外为他们跳了一舞又一舞。 直到其中一个将士醉了酒,兽性大发冲上来,扛了我就要去帐中。 沈宴安直接拔刀砍了他,丝毫未顾及我还在那人背上。 我就那样狼狈地滚落在地上,鲜血夹杂着眼泪,将我彻底淹没。 他将我拉入怀中,不顾我的难堪,豪迈地对众人大声道: 「自古英雄配美人,待诸位打赢这一仗,回到京城那日,本王自会珍馐美人静候。」 众将士们被他鼓舞得士气大振。 而我,便是那美人其中之一。 后来,他倒是也来哄过我,可我已经对他心死,不肯再看他。 我和他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时,父亲的人找到我,道出了我宋氏一族,被诬陷的秘密。 若说当今圣上是杀人凶手,那么,沈宴安便是那个递刀的人。 他心若明镜,却还是将我收入府中,用姨娘这个称呼来羞辱我。 我越想越恨时,听到夏夏的惊呼。 沈宴安嫌恶地甩开她,留下一句:「真要死了倒好,告诉她,明天一早来给主母请安,若不来,家法伺候。」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夏夏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沈宴安走得决绝,就连确认下我的死讯,都懒得做。 在他心中,我确实什么都不算。 7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了。 夏夏这才抽抽噎噎地站起来,走到屋里,我也跟着她飘了进去。 她不顾自身伤痛,拿过梳篦仔细地替「我」妆发。 而「我」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只是眼皮下已经泛着青灰色。 其实「我」和柳清苒长得还是有些像的,不论眉眼,抑或是身高,头发的长短,都像极了。 只不过,「我」右眼下有一颗痣,笑起来会露出虎牙。 而柳清苒是大家闺秀,讲究笑不露齿。 可我见过她狠毒的模样,觉得她这些年装得挺累的。 而且,她侧着脸装柔弱的时候,简直与我一模一样。 我苦笑。 可我知道,沈宴安心中那人,向来桀骜,偏偏不会装柔弱。 夏夏这边帮「我」收拾好妆发,又打了水打算给「我」最后擦洗一次身体。 随着她的动作,「我」的衣袖滑落,露出干瘦枯瘪的手腕来。 为了给柳清苒试药,「我」的四肢百骸早就犹如毒瓮。 除了不能视物,更是连饭都吃不下,日日咳血。 若说我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在走之前,为夏夏安排一个好的归处。 但我没料到,竟真的成为了遗憾。 8 我死后第二日,天气炎热,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散发一些不好闻的味道。 夏夏辰时便去了主院,静静跪在那里。 沈宴安听说冷荷苑来人了,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笑。 故意和柳清苒在屋内腻歪了一会儿,才相携出现。 只是在看到院中只有夏夏后,冷下了神色。 俩人就像没有看到有人,任她跪着,开始用早膳。 桌子上摆着一叠绿豆糕,是我平日里爱吃的。 柳青苒却直接将绿豆糕挥到一旁,夹起一块水晶糕塞到沈宴安的口中。 「早晨还是吃些清淡的。」 「好!你也吃。」 俩人琴瑟和鸣,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夏夏却在这时打断了他们,她言辞悲伤,说得急,眼眶浮着泪意: 「宋姨娘从入府便日日为王妃试药。」 「是药三分毒,药性入骨,日日咳血呕吐,直至双目失明都未曾有过半分埋怨。」 「只在死前提过一次,能不能见王爷一面,以全了这些年的情分。」 「可王爷非但不肯见她,还正在欢喜地迎娶他人。」 「如今,宋姨娘人已经不在了,求王爷给她一个体面,莫要让她黄泉路上太过凄凉。」 我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她这是在挑衅皇权。 果然,沈宴安眉头狠狠皱在一起,下意识抬手,挥开了柳清苒凑在近前的手。 啪的一声! 柳清苒的手背瞬间通红一片。 她撒娇痛呼:「王爷。」 我笑了,她扮柔弱时确实与我极其相似。 但沈宴安如今盛怒,怕是不能怜香惜玉了。 果然,他冷下神色:「扶王妃回房休息。」 丝毫不顾她的脸面。 柳清苒抿着嘴角,忍了又忍,最终狠狠剜了夏夏一眼,这才不甘地回了房。 沈宴安待人走了,缓缓开口,可一张嘴便是数落我的恶毒: 「宋烟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王了,装死博宠装上瘾了?」 「真是无知蠢妇。」 我看到,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意,那一刻,他是想杀了我的。 沈宴安独断惯了,不会容许任何人,在他的雷区不断挑衅。 过了许久,夏夏沉默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在我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悲鸣一声,撞向石阶。 「求王爷,给宋……姨娘体面。」 这是夏夏倒在血泊之中后,奋力喊出的最后一句话。 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