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一脸绝望不甘。 好多人都说,陆瑾笙这种决策力跟赌徒心理是浑然天成的,但风险太大,是为商者的大忌。 可说这话的人至今没有见他赌输过。 这一年的陆瑾笙,人生并未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变化的是心境。 他在公司决策层有足够的话语权,在商界有震慑他们的气魄,但极少人见过他笑。 只偶尔露出来的嘴角弧度都是冷魅凉薄的。 外人不知道,甚至连陆家人都不知道,只有陆瑾笙自己知晓。 他的母亲梁奚音,那个美丽的女子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他的父亲陆振林,背着母亲养了一个小三,多年。 母亲梁奚音去世时,他十来岁的妹妹正在国外跟姑姑待在一起,没有亲眼目睹国内发生的这些风风雨雨。 陆瑾笙为了不影响到陆遥,他自私地没让陆遥回来参加梁奚音的葬礼。 参加葬礼又有什么用呢? 梁奚音从楼上跳下来,摔得的实在是有些惨烈,脸也不完整,连让人见她最后一面的资本都没有。 陆姑姑赶回来时,给陆瑾笙带了陆遥的照片,后来葬礼上,陆瑾笙将陆遥的照片给梁奚音烧去了。 甚至坊间有人悄悄传,说陆瑾笙雷霆手段,明里暗里逼了多少人家破人亡,这都是报应。 不过无稽之谈,也没人理会就是了。 这一年是2005年,时间走到年底,十三岁的凉纾带着她那为数不多的行李来到了陆家。 是陆家老爷子陆礼贤亲自牵着凉纾从陆家大门进来。 有陆家老爷的威严摆在那里,这天倒是不少人在门口迎接凉纾,那一张张脸上全是笑。 男人们表情倒是还好,女人们明明心里都已经腐烂成了一堆细菌,但面上还是开了花地笑,特别讽刺。 陆礼贤不信牛鬼蛇神,他一生自负,也讨厌家宅里有人嚼舌根,有关凉纾是煞星,不吉利这类话,她们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 这些话更加不敢传到陆礼贤耳朵里。 但家宅大,每年的敬神拜佛仪式少不了,陆家祠堂里还摆放着历代陆家的掌权人。 此时正值旧历新年,陆家各处随处可见已经燃完的香火。 陆瑾笙当天不在家,他是晚上才回来的。 晚上在陆礼贤的书房,陆礼贤将凉纾牵到他面前,对他说,“这是阿纾,以后就是你妹妹。” 那是一张足够惊艳人眼睛的脸。 不过十三岁,却已然能够看出长大以后的绝代风华。 眼睛很美,清澈纯净,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冷静狡黠。 眉毛、鼻子、嘴唇没有哪一处生得不好。 但陆瑾笙面上没有半点喜悦的情绪,他低头无声无息盯着那张脸,插在裤袋里的双手慢慢握紧,这是他唯一泄露情绪的地方,但是无人看见。 陆礼贤取下唇间咬着的大烟卷,镶嵌了玉石的龙头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杵,发出震人心魂的声音。 陆瑾笙明显看着凉纾瘦小的身子抖了一下,但唇依旧抿得紧紧的,眼神一直胶着在他脸上。 “陆瑾笙,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 他人高,凉纾一直看着就要一直保持着抬头的动作,她倒是不怕累,从陆礼贤向他介绍开始,凉纾就一直仰头看着他。 陆瑾笙懒懒地扯了一下唇,他蹲下,这就显得他姿态要低一些了。 年轻男子微微抬高下颌线,看着近在迟迟的脸,他恍然想起前几日,那个下着大雪的晚上,她戴着帽子蹲在灌木丛下,他也是像此刻这样蹲下。 四目相对,那个晚上,陆瑾笙看到了朦胧模糊的大雪夜色下那双漆黑蛊惑人的眼睛。 亦如此刻。 他盯着凉纾,但话却是对着老爷子说的,“妹妹?你把陆遥置于何地?” 凉纾这时候很瘦,穿着陆家给她买的昂贵的衣服,可依旧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不合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但那张脸跟那双眼睛太过漂亮,让陆瑾笙心头愤怒渐渐浮起。 他的母亲因她而死。 他为了给陆遥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自己的亲妹妹还不能回国吊唁。 而她呢? 还能安然无恙地走进陆家大门。 上天还是不够公平。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懂什么是痛苦。身体上的报复,她只会喊痛;而精神上的报复……这个年纪她能懂什么? 陆瑾笙给自己和她的期限是十年。 十年后,凉纾二十几岁,那时候,有些痛是能够直击心灵的。 就算不能让人痛不欲生,但也能使人心生恐惧。 那种恐惧跟十三岁时的凉纾感受到的绝对会不一样。 后来是2013年,陆瑾笙作为凉纾的担保人,他专门买了一支手机,号码只有凉纾跟债主一方知道。 三年期限,凉纾还不上那钱,债主方会将电话打到这个号码上来。 但除了凉纾,债主一方几乎达成了一致共识,陆瑾笙是什么人,他们随便怎么逼凉纾都行,但打这个电话,那得慎重慎重再慎重。 所以等于说,这个电话只有凉纾能打。 但凉纾不会打。 那三年,她在陆瑾笙的势力下苟延残喘,努力活着,成为了虞城的蝼蚁。 陆瑾笙让她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要让他看到她那张脸,公共场合她侥幸要是遇到了他也要绕开走。 否则……否则会怎样什么凉纾不知道。 因为她的确做到了不主动出现在陆瑾笙的面前,见到他也是能躲就躲。 但其实,偌大的虞城,她在社会的底层,陆瑾笙跟她是两个世界,两人也不会有那种可以遇到的场合。 也无人知道,那支手机陆瑾笙多数时候都带在身上。 终于,在2016年年末的这天,它响了。 几个小时前才躺下,大脑跟肺都吸入了不少的尼古丁,可现在,他却异常清醒。 电话被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陆瑾笙接起。 安静的卧室里,手机里除了些微滋滋的电流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 沉默异常。 陆瑾笙不开口说话,那头也不开口。 于是无形中,好像有一股硝烟弥漫着。 两边都沉得住气。 顾寒生眯眸站在阳台上望着外头模糊的别墅风景,他面上十分平静,但心里却翻腾着惊涛骇浪。 没有声音比有声更可怕。 这天早上,顾寒生和陆瑾笙,隔着电话两端,双方均没有吐露一个字,但这通电话却长达五分钟。 像是一场谁都不肯认输的较量。 最后是怎么挂断的呢? 陆瑾笙这支手机各方面性能跟不上,长久不用,无形磨损很严重,加上久不充电,自动关机了。 通话中断,顾寒生敛着眉目间分外浓稠的情绪,半阖的眸中点点坏情绪一点点蔓延开来,而后便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开始在心头生长。 这种感觉源于凉纾带给他的未知,也源于他无法掌握电话那头的人。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糟糕。 顾寒生觉得自己需要舒缓一下,他回了卧室,凉纾还在睡,他没看她径自去衣帽间换了衣服,然后穿戴整齐下楼,一身商务的打扮。 下楼碰到温明庭,她皱眉,“这才七点,就要出门?” 这个时节,早上七点钟,外头天色都还没亮。 他臂弯里搭着外套,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嗯。”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好歹吃了早餐再走,能耽搁多少时间?” 说完温明庭就要叫梁清开始摆早饭,但顾寒生只是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