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停住了脚步。 我想了想,低声说:「是。」 03. 林悠悠给我放了半天假。 我去停车场找自己的车,发现一辆迈巴赫别在它外面。 幸好车主留了挪车电话,我打了过去。 对面是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挪车?稍等。」 我等在那里,十分钟后,一个身影停在了我面前。 季时言。 我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往旁边让了让。 没想到季时言上前一步,我俩的距离瞬间拉近。 「季总……有事吗?」 季时言晃晃手里的车钥匙:「不是你让挪车吗?」 ……可刚刚接电话的人明明不是他。 季时言看了看我的二手甲壳虫,在迈巴赫的衬托下,它显得那么穷酸。 「严絮,不是当时嫁豪门去了吗?」他嘲讽道,「看来嫁得也不怎么样啊!」 我平静两秒,突然笑了: 「没关系,你找到了更好的人就行,恭喜。」 季时言盯着我,我用没有波澜的眼神回望他。 没想到,片刻后,季时言暴怒了。 他拉开迈巴赫的车门,拽着我上车。 「你在干什么?」我挣扎,但是力气没他大,「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嗯,我关心女朋友的工作人员,亲自送她回家,有什么不对?」季时言冷笑。 他猛地踩下油门,车开得和他这个人的性子一样暴躁,我的头差点撞上挡板,赶紧给自己扣上安全带。 天开始下起大雨,我看着后视镜里映出的季时言。 不愧是已经红了的人,全套黑色的高定成衣,衣领上松松垮垮地缀着巴黎世家的墨镜,雪松气息的香水不断从我的左侧飘来。 精致又遥远,和我当年从天桥下捡到的那只小狗一点也不一样。 04. 三年前,我打零工下班的时候,捡到了抱着吉他睡在天桥下的季时言。 他跟几个抢地盘的流浪汉发起了冲突,于是直接扔了吉他一打七。 理所当然地打输了。 浑身是伤的季时言背着吉他在马路上走,天空下起大雨,雨水混合着伤口的血一起流下来。 我终究还是没看过去,举着伞小跑上前: 「处理一下吧,会感染的。」 我把季时言领回了家。 跟流浪汉打架的时候,他凶得像头不要命的独狼。 我给他涂药的时候,他又像只疼了也不吭声的小狗。 涂完药,我把在便利店买的面包分了半个给他。 他嫌弃地皱起眉头:「……工业香精。」 「那你想吃什么?」我自己咬了一大口,翻了个白眼,「芝思家的蛋糕肯定没有工业香精,一个小切角一百二十块钱,有种你吃那个去。」 他不吭声,默默把那半个面包吃掉了。 晚上,季时言在我家打地铺。 白天,我去打零工,他去卖唱。 他唱得好,但性格冷淡,和周围的小贩都处不好关系。 只有一个卖花的姑娘,他对人家特友好。 我打趣他:「哟,喜欢人家?」 他就发脾气:「严絮,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我后来终于知道了季时言为什么一门心思和卖花姑娘处好关系。 周五下班,他抱了一大束玫瑰花在家等我。 「严絮,你没有男朋友吧?」 我差点气笑了:「哪有你这样的,花都买了才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有也没事。」季时言说,「把他踹了,选我。」 我又笑:「你成年了吗?」 季时言气坏了,摔了玫瑰花夺门而出。 晚上,睡着的我被他拍醒。 「这个给你。」 「啥,是钱吗?」我揉着眼睛。 「你怎么做梦都想着钱!」季时言气急败坏,「是我的身份证!」 「这下放心了吧!我成年了!」 …… 我和季时言在一起了。 第一周,他仍然在地上打地铺,亲亲就害羞,抱抱就脸红。 十八岁小男孩的纯爱程度让人目瞪口呆。 终于,我拍了拍床:「上来吧。」 两小时后,我对这一决定感到深深后悔。 年轻人没有技巧,全是真心。 天快亮时,他把我抱进怀里,吻了吻我汗津津的脸。 「严絮。」 「嗯?」 「全世界你是不是最爱我?」 「你排第二。」 季时言瞬间火了,他猛地爬起来。 「第一是谁?」 「人民币。」 季时言:「……」 他眨巴两下眼睛,半晌自己安慰自己:「也行吧,至少不是个男的。」 他重新在我身边躺下,满足地从后面拥住我。
05. 回忆渐渐散去,只剩下漫天瓢泼大雨轰然落下。 季时言踩下刹车,迈巴赫停在我家楼下。 三年过去,我总算不住在地下室,而是在筒子楼里租了个小单间。 我打开车门就要下车,被季时言拉住。 「你老公呢?」他说,「让他下来接你。」 我不吭声,车内沉默地僵持着。 「不是为了一个有钱人把我甩了吗?」季时言冷笑,「有钱人对老婆这么差劲的吗?让他下来接。」 我平静道:「他去上班了。」 「严絮!」季时言的手重重砸在方向盘上,他的耐心耗尽了。 「你直到现在还要骗我是吗?谁结婚了住这儿啊?!」 「我问了你们团队的人,都说你是单身。」 他去问这个干什么? 林悠悠听到会怎么想? 不过也无所谓吧,林悠悠并不会觉得一个助理对自己有威胁,估计只当季时言太无聊了在随口八卦。于是我心平气和地迎上季时言的目光: 「他死了。」 季时言的眼睛猛地睁大。 「对,我老公死了。」 「那你还说你怀孕了……」 「外面野男人的。」我扯开安全带,「总而言之——不关你的事。」 我打开车门,外面大雨不止,但我还是走了下去。 雨水瞬间将我浇得湿透。 季时言没有追上来,我跌跌撞撞地往楼门口走。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从和季时言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不会长久地属于我。 尽管穿得破破烂烂,但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这是个家境很好的男生。 但我没想到,他家境会好成那个样子。 临城季家,煊赫无比的大家族,商业版图遍布全国。 季时言十八岁时因为想做音乐,和家里吵崩了,跑了出来。 但他终究是要回去的。 季家也不可能接受我。 林悠悠才是他们期待中的儿媳妇。 我朝前走着,地上有个水坑我没有注意到,被绊了一跤后狠狠摔在地上。 胃又传来钻心的痛感,我忍不住干呕起来。 下一瞬,迈巴赫驾驶位的车门猛地打开,季时言大步流星地走下来。 他脱下西装包住我,把我抱了起来。 「季时言,你脑子进水了吗?」我嚷嚷,「你和我已经分手……」 他忍无可忍,暴躁道:「少说一句给你一万。」 我:「……」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你他妈还真是爱人民币啊!」季时言抓狂,把我往迈巴赫的副驾驶座一扔,开车前往医院。
06. 我在病房里醒来,睁眼是雪白的天花板。 季时言坐在旁边,眼神冰冷。 「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保住?」我赶紧捂住小腹,试图进行最后的表演。 「严絮,奥斯卡小金人没你我真不服。」 季时言冷着脸把病历丢过来:「胃炎,你他妈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不能好好吃饭?」 我皱眉:「季时言,你说话就不能文明点?」 「不能。」 「你粉丝会失望的。」 「他们都知道我就这个破样子。」 是啊,季时言一直都是这样。 暴躁冷淡脾气差,刀子嘴刀子心,当年也没少怼我。 ……但能给林悠悠写十八首小甜歌。 我嘴一滑,不小心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季时言脸色更黑了。 「这句话我非常不爱听。」他冷冷道,「你之前少说话挣来的钱全扣光。」 这回换我脸色苍白。 季时言嗤笑一声,把手里的小杯子递给我: 「药喝了。」 原来他刚才搅来搅去是在搅中药,我还心想什么咖啡味道这么怪。 苦涩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退缩了:「能不喝吗?」 「一口一万。」 我笑笑:「季时言,画饼谁都会。」 季时言一把拿过我的手机,打开支付宝扫了付款码。 天降横财的机会转瞬即逝,我立刻抱起杯子,咕咚咕咚。 啧,怎么才用这么点儿水啊,几口就没了。 放下杯子,我看到季时言在看着我笑。 见我看着他,他立刻重新臭回脸。 扫码付了钱,他站起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 我讨厌烟味,他居然还记得。 「季时言。」我突然说,「你对我这么好,不会是想跟我复合吧?」 季时言冷笑:「当然不是。 「我只是觉得你身为悠悠团队里的人,病快点好,就能早点回去,为悠悠尽心尽力地工作。」 他盯着我的脸,试图寻找我表情的变化。 而我平静地回望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 病房里一片寂静。 片刻后,季时言摔了烟盒,忍无可忍:「我靠,这和林悠悠教我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啊? 「严絮,你不会压根儿就没爱过我吧!」 07. 季时言摔门而去。 留我一个人在病房里,微微怔了怔。 ……他是想看我吃醋吗? 我曾经确实是很爱吃醋的一个人。 季时言长得好,他个子高肩膀宽,即使是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