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深,面对刘婉晴日复一日过分的要求,咬咬牙便忍下了。 一直到刘婉晴将宋如织在席上托她转交给刘锦州的信封拆了,躲在假山后面一边大声读一边同侍女取笑。 让心中忐忑离了宴会的宋如织听了个正着。 方才知晓自个儿被刘婉晴耍了。 她一介高门贵女,让人这般作弄,心自然头对刘婉晴恨之入骨。 从那之后,宋如织便处处与刘婉晴做对,便是不顾名声了也得拢合上京中的其他贵女一块儿排挤刘婉晴。 刘婉晴身旁虽有几个忠实追随者,但架不住宋如织要发狠收拾她。 回家哭的时候,回回都在院子里叫骂:「她也从不瞧瞧自个是个什么玩意,哪里配得上我二哥哥,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回头还怪到我头上。」 那时的刘锦州护着她,见刘婉晴被宋如织这边欺负,面对着宋如织就越发眉不是眉眼不是眼。 宋如织和刘婉晴的仇也就结得越来越深。 「我若是那宋小姐,自己出钱出力整日里团团转回头还讨不着好,早就把那捉弄我的贱人套麻袋里装石头沉塘了。」酥儿在我身边斟茶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两句。 我轻飘飘暼了她一眼,含笑警示道:「慎言。」 她之所以这般愤懑不平,无怪乎今日去领冰桶的路上,正碰上刘婉晴缠着刘锦州说她那恶毒的计划。 她围着刘锦州一个劲的耍痴卖乖,要刘锦州假意同宋如织示好,然后再在公开场合狠狠地拒绝宋如织,下了她的脸面。 然而这一次的刘锦州却不再像从前一样无条件顺着刘婉晴。 面对抱着自己手臂撒娇的刘婉晴,也只是冷漠暼了一眼,随后将自己臂弯抽了出来。 「二少爷看起来是不再怎么乐意搭理她了,倒是少爷他瞧见了奴婢,远远便同奴婢说话。」酥儿一边说着一边回忆。 「奇了怪了,平日里二少爷看见咱们院子里的人向来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同你又有什么话好讲的?」桂儿抱着个大扫帚在旁边扫地,听到这儿忍不住插上一句话。 酥儿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二少爷是来找奴婢问大小姐的事。」 「我?」听到这里我不免有些讶异地停了打扇的动作:「他问我什么?」 于是酥儿就后退一步,整个人站得板正,恭恭谨谨学起了刘锦州的模样,有些生涩地开口问道:「听闻长姐病了,这些天来可好些了?」 当时在一旁的刘婉晴就不乐意了,红着眼眶凑上来:「二哥,我方才同你说了那么多你都不理我,这会又只顾问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当时的刘锦州朝着刘婉晴轻飘飘地䁾过一眼,便正视着前方再不看她:「不过是发觉了说得好听与做得实在的差别罢了。」 7. 刘锦州近来是真正收了心了。 从前他倚仗着家中门楣,成日里跟着刘婉晴鬼混,斗鸡走狗,不学无术。 这几日却跟父亲提出了想去军中历练一番,挣些功名回来,为太师府为父亲争些气。 若是从前他能有这份心,父亲定然巴不得马上打点好一切将他送出去。 可惜如今太师府风评转差,父亲在朝中的政敌又将他盯得紧,他亲弟刘邝知又在外头得罪了人,事情便难办起来。 父亲生怕自己一个疏漏,便让刘锦州在外面叫人害了,因着这些个由头,刘锦州虽有心向上,却依旧被父亲在家中多留了半年。 毕竟一般的官家子弟去了军中也只有从底层开始做起,若他人有心要针对,在军中虽不至于丢了命,伤去手足后半生废掉这样的事却也不少见。 刘锦州很是失落,整日闭在自己院门中,颇有和我竞争府中第一摆烂人的架势。 而近来天气越发炎热,往年苦夏从不似如今这般,闷得人在屋子里都待不住。 我和侍女们成日躲在院中池塘边的树荫下,各瘫各的,没命地打着扇,就差张开嘴来吐气散热了。 「听说黄州那边发了旱灾,往年载莲藕的塘子如今全都干了,地裂了三寸不止呢。」酥儿挂在凉亭扶栏上,闷闷说着今日在府中的见闻。 「上京这边也热得不行了,听说京中用来镇冰桶的窖井水也干了大半,外头的冰桶价格翻了几番,咱们府中怕是到时候不能再每个院中都用上了。」蓉儿抬腕抹了一把汗,神色看起来有些担忧。 「不是说婉晴典了批首饰贴补府上,账房里那些洞子应该都补上了,怎地听起来还是这般捉襟见肘?」我闻言手里头的动作顿住,纨扇半打在面上,一片讶异地开口。 蓉儿满面无语地看着我表演,不想多跟我说话。 倒是酥儿没明白,瘪起嘴来巴巴跟我解释道:「小小姐那些个首饰买得全是巧艺,真拿去典当没几样是回得了本的,前些日子她拿回来的银子还不足她买时花掉的小一半多,夫人管账手生没筹谋,那点钱早让花个差不多了。」 她说着,鼓起脸再嘀咕两声:「也是夫人不知道小小姐那也首饰买成什么价钱,若是晓得了,眼珠子不得都瞪掉。」 话音刚落,她头上就蓦地让扇柄敲了一下,一回头见莲儿正瞪着她:「胆儿肥了你,人还在府中就敢编排主母了。」 酥儿嘴撇得的老长,滑稽的模样将众人皆逗笑了。 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朝她嘴里塞了颗莲子糖:「先忍一忍,今年的泥快好了,我如今不用管账,咱们便算是有钱了,府中的事务就留给别人去发愁。」 日子就这样将就着过,每天的日头也越发的毒。 上京城里的物价翻了几番,母亲成日里统账急得焦头烂额。 几个院里的冰桶也陆续断了,只有父亲书房中的还续着。 听说母亲好几次似乎感觉挨不住,想要去父亲那里开口要银子,最终还是咬牙忍下了。 她总还记得父亲未发迹前,她在家中因不会管账被我那严苛的祖母戳着额头骂草包赔钱货的日子,那时的父亲在祖母身前尽孝,也跟着痛骂自己娶了个败家妇。 那时候的母亲噙着泪,被祖母用扫帚杆子抽倒整个人摔在地面上,余光正瞥见了懵懂立在一旁的我,眼中全是屈辱。 到如今祖母早西去了,可母亲却始终记得这段耻辱,在对着父亲时,依旧三番开不了这个口。 只是这酷热天气不会因为同情这个被几本单薄账本为难的女人便消停。 刘婉晴在典了几回首饰后,再被母亲问起,也一个劲地哭穷。 最后母亲逼得无奈,终究是再度敲响了我院子的门。 这回我相迎得快,绿柔刚去开了院门,我便已捧着一盒古朴的首饰上前去,满目殷切地将之递给母亲。 母亲没有即刻抬手去接,而是由着目光扫过一圈我这破旧的院落,神情已然带了几分心虚。 随即她的眼神落在我手中已然被磨破了一角的首饰盒上,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亲手接过。 一旁的王妈妈见状也要去接,却被她呵去了一边。 母亲临走时看向我,眼神中裹着许多情绪,最终在妇人带皱的眼角处滚做一滴泪。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似乎想要舒尽胸中郁气,人却变得更为伤怀。 她是认出来了,盒子里的首饰全是二十年前的款式。 那是母亲从前用旧了的东西。 当初我随父母从偏僻的青州到了上京,别家女儿满头钗环,衣裙彩绣,一群人凑在一块,明艳成一团,好似天上的仙子。 而我素衣布裙,自然同她们格格不入。 虽因着我谨小慎微,不曾受到针对,可那时候我总归也是稚嫩爱美的,回家时委屈红了眼眶。 母亲见状,便将她的那些首饰一股脑给了我还安慰我说她的这些玛瑙玉珠可都是真品,纵然我戴到出嫁也是够的。 后来随着父亲仕途渐顺,府中的开支也宽裕了不少。 可是父亲毕竟在朝中无倚仗,能走到太师这个位置上,全然是靠着他一身清贫向圣人投诚。 若要保持清流之正,便不好敛财露财,我和母亲依旧穿着简朴。 那时候我便明白,我们在外头表现得越贫瘦端正,便越会有人夸父亲风骨清流,父亲的处境也就越发安全。 到了后来,这便养成了我的习惯。 纵然母亲妹妹如今都有了许多担得起上京贵妇贵女身份的首饰,我却依旧不爱打扮,在他们眼中,妹妹俏丽讨喜,带得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