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大学老师的身份。 倏地提起学校,他竟觉得那个世界离自己好远。 陆炎晨看向墙上的日历。 离他的三十一岁生日,还有不到六个月了。 正要出声时,校长先开了口:“阿衍,你手上的那几个博士生一直很关心你,都在等着你回来。” “我知道你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是不是?更何况这些孩子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突然没了你,他们都很不安。” 陆炎晨想辞职的话就这样被堵在了嗓子眼。 想起那些学生,他有些不忍。 他的生活没了希望,但他们还有光明的前程。 身为一个老师,他的确不能就这样放手不管。 陆炎晨敛下眼睫,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校长,我明天就回学校。” 至于今天……他还有些事情要办。 挂断电话,陆炎晨开始收拾林沫沫的遗物。 箱子最下面,是她的病历。 他拿起看,最后一页上主治医生的后面签了个规矩的名字。 沈寻。 第十七章 医院,心理诊疗室。 沈寻正在查看患者病历,门忽然被敲响。 他低着头说了句“进”,将剩下的那行字看完才抬起头。 只见一个男人走进,然后在他的面前坐下。 沈寻以为是挂号的病人,扶了下眼镜,声音温和。 “你好,最近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男人没回答,而是将什么放在桌上,双眸漆黑顺遂。 “沈医生,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和你了解一个人的。” 沈寻怔了下,垂首看去,只见那是一份病历,而患者后面的名字赫然写着—— 林沫沫。 看见这个名字,沈寻更怔,眉心都轻轻蹙起。 “请问你是唐小姐的……?” 陆炎晨语气平淡:“我是她丈夫。” “丈夫?” 沈寻想起从始至终都独自来看诊的林沫沫,不禁有些怀疑:“不好意思,请问你怎么证明你是病人的丈夫?” 陆炎晨一言不发,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问,将结婚证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沈寻拿起结婚证翻开,钢印不是假的。 他眼底却划过一抹复杂,转瞬即逝,陆炎晨没看到。 沈寻将结婚证放下,十指交叉抵在下颌前:“那顾先生,你想了解什么?” 陆炎晨没急着回答,而是先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结婚证,那认真的神色,仿佛捧着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沈寻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唇不自觉轻抿了下。 “沈医生似乎记性很好,这么久还记得我妻子。”陆炎晨重新抬眸。 他的语气很平和,可沈寻还是从中听出了寒意。 他镇定应对:“每一个来看病的患者我都会记得,因为要时刻关注他们的心理状态,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们。” 陆炎晨点头,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不在意。 “那沈医生还记得我妻子是什么时候来看病的吗?” 沈寻这次回想了一下:“大概在两三个月之前,唐小姐来找我,说她经常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我见她状态不对,所以给她做了测试和检查。” “诊断结果如我所料是抑郁症,但是比我想象的更严重,已经是中度抑郁症。” 陆炎晨放在桌下的手骤然收紧:“那为什么医院不通知家属?” 沈寻对上他的双眼:“我在告知唐小姐病情时,就嘱咐她要通知家属,最好让家属陪同她一起来医院,但是她当时给我的回答是……” “她没有家人。” 像是晴天霹雳砸在脑袋上,陆炎晨呼吸滞住,眼前黑了一瞬。 没有家人。 两三个月前,正好是林沫沫父母离婚,而他也和她提出要分开的时候。 那时的她,的确是没有人可以依靠。 心里被愧疚淹没,陆炎晨垂下眼眸,唇紧紧抿成条线。 沈寻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却并不觉得他可怜。 “顾先生,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身为患者的丈夫,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状态差劲到需要看医生的地步?” 陆炎晨一怔,下意识想回答是因为自己太忙。 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 因为他知道,那根本就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而不是他忽视林沫沫的理由! 诊疗室中长久的沉默。 半晌,沈寻淡声开口:“顾先生,唐小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她的离去我很惋惜。” “但作为忽视她,从而导致这个噩耗的你,不配愧疚。” 第十八章 原来自己,连愧疚都不配! 从失去林沫沫开始,无数个人对陆炎晨说过请节哀。 但如此直白指出他罪孽的人,沈寻是第一个。 陆炎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他回到家,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内心一片悲凉。 为什么疼了这么多次,疼了这么久,心脏还是没有麻木? 或许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让他在余下的日子里只剩痛苦。 寂静中,手机突然一震。 是顾母:“阿衍,你这两天感觉还好吗?” “挺好的。”这是谎话。 陆炎晨倒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失神,语气平淡:“妈,我真的没事,明天就回学校了,别担心我。” 顾母听他的声音正常,松了口气:“你回到生活正轨,妈就放心了。阿衍,柠柠要是看到你这样,也会开心的。” 开心? 陆炎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就是他亲手造成了这一切,她的不开心,才都是因为他。 挂断电话,陆炎晨吐出长长一口气。 还有六个月,他就三十一岁了。 足够他安排好一切,然后去找林沫沫了。 到时候,在另一个世界,他会好好弥补她。 …… 一晃,三个月过去。 上海大学,校长办公室。 校长脸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陆炎晨,手里的钢笔转了又转。 “阿衍啊,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学生挤破了头想跟在你手里吗?你现在可是学校里最炙手可热的老师,我可以跟你保证到年底就给你升教授,你怎么就非要辞职呢?” 陆炎晨垂着眼睫,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上面,金灿灿的。 但他神色却是淡漠的,而语气依旧平缓:“校长,我很感谢您的重用,但我已经想清楚了,您不必再劝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校长见他是真的没有改变心思的意思,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走,我强留你也不好。” 他拔开钢笔帽,在辞职信上签了名字。 签完递过去,校长还是说了句:“阿衍啊,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回学校了,就和我说,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陆炎晨微微颔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