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久久地撞在一起。 一时间,殿中气氛剑拔弩张。 福泰看的心中焦急,但也不敢插嘴说一个字。 不知这样了多久,到底是棠明慎先打破了沉默:“陆景骁,朕真的不明白,我阿姐已死,你现在追回这道圣旨又有何用?” 陆景骁的眼睫不易察觉地颤了下,他缓缓垂眸,掩去眼底疾速划过的一抹悲伤。 “不管她是死是活,我此生的妻子都只会是她……我知晓如今悔恨已经没用了,但是她的遗愿我定会完成。” 棠明慎没再说话,只沉默地望着他。 整整一个月的跪求,他无法否决陆景骁的真心。 但是比起棠妙心曾经遭受过的一切,他这一个月来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棠明慎负手而立,脸隐在半明半暗之中:“朕可以收回圣旨,但是阿姐必须葬入皇陵,而你……” “不能出现在阿姐的丧葬上。” 第二十二章 雷雨声阵阵,有一种黑云压城的窒闷。 陆景骁的眸色比天色更暗,嗓音也染上一层凉意:“……为何?” 棠明慎淡淡移开眼:“阿姐薨逝前为求与你和离,不惜向朕下跪,朕想……她不会想见到你。” 话落那瞬,陆景骁浑身狠狠一震,险些双膝都跪在地上。 棠妙心为了与他和离……竟向棠明慎下跪?! 她就那般,想和他断绝关系吗? 心口好似被尖刀用力扎进,又在里面搅得血肉模糊,每次呼吸的寒气都直达心底! 陆景骁咬着牙稳住身形,双手死死掐住了手心。 “朕本不想告诉你的。”棠明慎语气寡淡,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残忍至极,“但是,朕怕阿姐怪罪,不得不告诉你。” “陆景骁,你若是答应了这两个条件,朕便收回那道和离圣旨,如何?” 言罢,殿内再此陷入死寂。 陆景骁深深垂着头,仿佛被吹弯的稻穗,满是颓败。 棠明慎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更没想到,有一天竟也能在他的身上看见如此模样。 他并没出声催促,他知道陆景骁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答案。 许久的沉默后,陆景骁终是抬起了眸。 然而此刻他的眸底已然变成了一谭死水,又如那殿外被乌云笼罩的天,再不见任何光亮。 就连他的声音,也沙哑麻木得好像丢了魂。 “……我答应。”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隆—— 仿佛砸在陆景骁的心头。 离开议事殿后,陆景骁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王府的。 一直站在府门前的裴深见他浑身湿透地走近,忙撑着伞跑过去。 “王爷,您怎么独自回来了?车夫呢?马车呢?” 陆景骁对于他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见。 他甚至都没看裴深一眼,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一样,径直地走进了庭院。 裴深跟上去,将伞撑着他头顶,没再多说一个字。 可刚走两步,陆景骁倏地停住脚步,抬手便将伞打落在地。 “我不需要。” 裴深怔在原地,不敢捡起伞,满脸忧虑地看向他:“王爷,到底发生何事了?” 陆景骁俊逸的面容被雨水冲刷,狼狈不堪。 但他却突然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声音极轻地低喃:“何事?本王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了? 裴深回答不了他。 没人能回答他,没人。 陆景骁在雨中站了很久,他凝望着那屋檐上挂着的红幔被雨打落,像是凋零的花,心莫名抽痛。 半晌,裴深才听到他凄凉的嗓音—— “拿下来,换上白幔吧。” …… 两月后,北昭长公主丧葬之仪。 那悲恸的哀乐传遍整个京城,似枝上嫩芽都要泛黄。 陆景骁遵守了约定,没有进宫。 他一人坐在空寂的庭院中,神情木然地望着天。 不知是因天光泛亮,还是心中忧伤,他的眼眶渐渐红起,但泪始终未落。 许久,一阵脚步声渐近。 裴深走到陆景骁身侧颔首道:“王爷,长公主遗体已下葬皇陵,并无过失。” 陆景骁一动未动,喉间微微梗塞:“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是。” 裴深离开,陆景骁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而后,却是倏然深深弯下腰,将脸埋在阴影下,谁也瞧不到。 “一生一世一双人……心儿,如今你我也算两情相悦了吧。” 第二十三章 转眼,又是一年仲冬。 元旦过后,京城长街上仍挂满红灯笼,热闹繁华。 而摄政王府里却是一片冷清。 裴深穿过廊檐走向书房,在门上敲了两下。 “王爷,江将军来了。” 书房内传来陆景骁低沉的声音:“知道了。” 他应过声,但仍执笔不紧不慢地在纸上写着字。 直至写下落款,他才搁了笔,将信纸缓缓对折收好,抬步走出了书房。 客堂中,江染眠身穿神眷银甲,大红的披风被呼啸寒风卷得哗哗作响。 见她如此打扮,陆景骁深谭般的双眸里波动一瞬:“染眠,你这是……” 闻声,江染眠转身看向他,嘴角浅浅上扬。 “西北战事吃急,皇上命我赶去增援,马上就要启程,所以赶来和你……还有心儿道个别。” “如此。”陆景骁点头,“那你万事小心,别受伤。” 江染眠语气轻松:“放心,没人能伤的到我。” “莫要大意。”陆景骁淡声说着,转身抬步走出客堂。 江染眠笑笑,没再说什么,跟了上去。 祭堂。 陆景骁在门外停住脚步,江染眠侧眸看向他,颔了下首独自走进堂中。 推开木门,迎面而来一股烧香味。 陆家每代家主与其正妻的灵牌都放在这间祭堂里,受后人祭拜。 所以,棠妙心的灵牌也在其中。 这一年中,江染眠只要想起她,就会来祭堂对着她的灵牌说些话。 “陆家第十七代家主陆景骁之妻,棠妙心之位。” 江染眠跪在蒲团上,看着这块灵牌,目光染上些许悲伤,唇角却扬着抹笑:“心儿,我今日要赶去西北,怕是有段时日不能来看你了,可不要怪我……” 祭堂外,陆景骁身披大氅撑着伞,望着眼前飘落的雪花渐渐出神。 他竟是才发觉如今又到了冬季。 棠妙心……已经离开了整整一年。 思及此,陆景骁的心口倏地狠狠刺疼了下。 其实他始终都没能接受棠妙心薨逝的事实,有时候,他感觉她就在身边,但一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但有一件事陆景骁很确定——他很想棠妙心,深至骨髓。 正晃着神,江染眠从祭堂走出。 陆景骁扯回思绪看向她:“这么快?” “来不及,等回京我会再来。”江染眠眸光清澈,“那我便先走了,照顾好自己。” “恩,你也是。”陆景骁面色平静,语气却真切。 江染眠擦过他的肩向外走去。 但刚走出一步,她倏然回眸:“景骁,明日是花灯节,听说玄武街梅园的红梅开的正好,替心儿去看看吧。” 陆景骁静站着没转身,片刻才微哑着声应。 “……好。” 翌日,街上爆竹声阵阵。 陆景骁却站在廊檐下,久久凝望着飘雪。 裴深走到他身后:“王爷,今日不出去走走吗?外面热闹的很呢。” 陆景骁拒绝的话刚到嘴边,突然响起昨日江染眠的话。 他默了瞬,薄唇微启:“去……梅园吧。”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