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模样,江父叹了口气:“既是圣旨便不得违抗,此次出征,为父自己去即可。” 闻言,江宁芸看向父亲,那斑白的两鬓让她心中一紧。 父亲年过花甲,征战多年落下了一身的病,如今一到湿冷天便刺痛难忍,连手脚都在发抖,如何能上得战场?! 想到这,江宁芸攥紧了圣旨:“我去求皇上将婚期延后,待我与您从战场归来再成婚也不是不可。” 说罢,她抬脚便要往外走。 江父将人拉住:“你留在京城,也好照顾你兄长,爹上了战场也能安心。” 提及兄长,江宁芸心一窒,步伐也随之止住。 她兄长江安衍,将军府嫡长子。 本该同她爹一般战功赫赫,光耀门楣,却未曾想到一出生便失智,至今心智还如孩童般。 这也是她明明是女儿身,却还要随父亲征沙场的原因。 “放心,待此战结束,爹便向皇上辞官,告老还乡。” 江父看着不发一言的女儿,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开。 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江宁芸鼻尖一阵阵发酸,却尽数被她掩盖住。 半月后,江父出征。 而江宁芸也坐上了花轿,嫁去了渊政王府。 喜房中。 透过眼前的喜冠垂帘,江宁芸抬眸望着几步外同样身着喜服的男子,心里情绪奔涌。 萧宸,她被赐婚的夫君,渊政王府的主人。 亦是自己倾心多年却不曾表达心意之人! 在她那四封未见天日的遗书中,每一张上都写有他的名字! 无人知晓,当惊诧褪去,她拿着那赐婚圣旨之时,曾有一瞬庆幸。 庆幸那人是他! 萧宸睨着了眼江宁芸,薄唇轻启:“你父亲出征,你出嫁,将军府的所作所为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冰冷而带着讥嘲的语气像把烧红的刀子捅入江宁芸的心口,痛的她脸色一白。 她没想到在这新婚之日,夫妻之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的薄凉。 交叠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收紧,江宁芸竭力将心底的痛意压了下去。 可她不想萧宸对误会自己,更不想辱了将军府,只能忍着那痛解释:“圣上赐婚,我不得不从。” 第2章 回门 萧宸一脸冷然:“不得不从还是根本不想拒绝?为了当上王妃,江大小姐还真是演的出好戏!” 闻言,江宁芸一怔,想要辩驳却又无话可说。 因为她也不知如果要嫁之人不是他,自己会不会去求皇上收回圣旨。 见江宁芸不语,萧宸嗤笑道:“那江大小姐便好生当着这渊政王妃。” 扔下这句话,他甩袖离去。 红烛垂泪,合卺酒摆在桌子上,酒液里倒影着堂中喜字,镜花水月,一点就破。 江宁芸望着那半敞的房门,冷风瑟瑟,寒凉无比。 王妃……在萧宸心里,她也就只能是王妃,而不是他的娘子。 江宁芸心里苦闷,抬手将本该由夫君亲手揽起的喜帕垂帘揽到两旁,起身走到桌前,将那杯涩苦的合卺酒喝下。 酒入愁肠,她只觉得一股热意直冲眼眶,而后又变成彻骨的凉。 春风拂柳。 眨眼间她已经在这寂静的王府中过了三日,而萧宸却再未来过。 今日是回门的日子。 江宁芸看着屋内地上已经备好的东西,思索了一瞬,随即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却与正要出来的萧宸撞了个正着。 阳光打在他身上,晕成一道光晕,越发显得他风流倜傥,翩翩无双。 江宁芸怔看面前的男人,竟有一瞬间的出神。 渊政王是世袭的爵位,萧宸父亲早逝,母亲也因忧思成疾在他成年之时撒手人寰。 那时,自己远在沙场,并不能陪在他身旁,也不知他是如何挺过来的。 萧宸看着沉默的江宁芸,眉心渐渐皱成一道川字。 迎着他不耐的目光,江宁芸回过神来,心里微微发堵。 “你……这是要出去?”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萧宸没有回答,继续往外走。 江宁芸心一涩,却还是伸出手抓住了他袖摆。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你可否陪我回将军府?”她轻声问着,小心翼翼。 她父正出征在外,将军府里除了下人就只剩痴傻的兄长。 三日不见,也不知他情况如何。 思及此,她看向萧宸的眼神里带着点点希冀。 “不去。”萧宸想也没想,拒绝得干净利落。 江宁芸下意识地将手收紧,心像被人捏住般喘不过气,但她还是不愿放弃:“我……” 可萧宸已经不愿再跟她纠缠下去,直接将衣袖抽出,越过她大步往外走。 手中袖摆滑走,一片空落。 像是挽留般,江宁芸微微握了握手,却只是一手空。 她望着萧宸远走的背影,直至看不见,而后抬头仰望天上的灿阳,竟觉得有些冷。 最终,江宁芸还是一个人回到了将军府。 可将军府却是大门紧闭。 江宁芸看着,眉心不自觉地皱起,视线往周围一扫。 就见兄长一身脏污地蹲在大门旁,口中似乎还在低喃着什么。 这一幕刺痛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江宁芸大步走上前,才听清他口中说的话。 “我得回家,不回家的话妹妹找不到我会担心的,回家……回家……” 这一瞬,江宁芸眼眶骤然酸涩,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3章 与本王何干 江宁芸蹲下身,声音嘶哑:“哥,我来了,我带你回家。” 抬头看见她那一瞬,江安衍眼神一亮,愉悦的心情丝毫不加掩饰。 江宁芸牵着他的手起身,看着将军府紧闭的大门,吩咐到跟随来的丫鬟:“把门叫开。” 她神色间是从未见过的冷凝与肃杀。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江宁芸扫了眼战战兢兢,吓得发抖的下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江安衍往后院走。 直到将人交给信任的小厮带去梳洗,她才下令将那些人都赶出府去,只留下一些老人伺候。 半个时辰后,饭厅里。 看着像是饿了几日一直狼吞虎咽的兄长,江宁芸只觉得自己没用。 父亲上战场之前将兄长托付给她,可自己却只想着怎么讨萧宸欢心,将他留在将军府,受这般委屈。 “哥,对不起。”她边说着,边抬手替他整理耳边的碎发。 江安衍停下咀嚼的动作,不解地看着江宁芸。 瞧见她微微泛红的眼睛,忙放下筷子伸手去摸:“不哭。” 手指温热的触感落在眼皮上,像是抚在心上。 江宁芸僵了瞬,才抬手覆上了他手背,将他手拉下来:“没哭。” 兄妹两人就这么握着手用完了饭,坐了一下午,说了不少的话,直至天色垂暮。 江宁芸看着站在外面等候的丫鬟,又看向身旁的兄长,道别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 倒是江安衍感觉到了什么:“你是要走了吗?” “嗯。”江宁芸应着。 江安衍点了点头,慢慢松开了手,却在彻底松开的那一刹那,又抓住了她的衣袖。 “那你能不能隔几日就来陪我玩儿?爹走前说你嫁人,很苦,不让我去找你。” 他的眼中一片澄澈。 闻言,江宁芸心里一阵阵地发酸,更觉喉间哽塞难以言语。 父亲心疼她,所以即使猜到兄长自己留在府里或许会吃苦,也不愿他去寻自己。 圣上赐婚,听起来是恩典,可对于没有任何情分的她和萧宸来说,却是灾祸! 想起新婚那夜萧宸的冷言讽语,江宁芸心里更是一阵抽痛。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哭,可她不能哭。 江宁芸紧掐着掌心,将泪意逼回去,扯起抹笑说:“好,我定每日都来陪你。” 得到答案,江安衍笑了笑,松开了手:“那你快点回去,晚了路上黑,你会怕。” 江宁芸点点头,匆忙转身朝外走去。 却在出府的那一刻,脚步骤停。 自己参军四载,无数将士知晓她骁勇,却只有兄长一人记得,她怕黑。 她回头看向将军府上高挂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