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了闲会安置宋姨娘的。」 他说得干涩,怕是连自己都不信。 如今天气炎热,尸体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夏夏煞白的脸上淌下几行泪,朝他行了一礼。 明知是自欺欺人,却还是开口请求: 「好,成护卫,王爷那边,还烦请你提醒着,莫要忘了这件事。奴婢就先回去守着姨娘了。」 夏夏性子懦,从我进入王府时便跟着我。 如今肯为我做到这个分上,已然不容易。 我本想跟着她一起回去冷荷苑的,身后却传来欢呼声。 我转身望去。 正看到沈宴安和柳清苒行完夫妻之礼,准备送入洞房了。 我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那一刻,我甚至以为他看的人是我。 5 不过,他很快收回视线,动身往婚房去,我也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从掀盖头环节开始,沈宴安就开始有些不对劲。 他神色游离,喝交杯酒时更是丝毫没有顾及新娘,仰头一饮而尽。 柳清苒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最后还是选择忍耐下来。 我坐在窗边,懒洋洋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喜婆的声声祝福中,思绪被拉远。 我和沈宴安,其实也是喝过交杯酒,拜过天地的。 十年前,父亲以叛国罪被押入大牢。 宋府男丁充当苦力,女子已婚配的送去军营,未曾婚配的纳入教坊司,充当官妓。 我进入教坊司的第一晚,就有人指名要我接客。 曾经的大将军嫡女一朝从云端跌落,有的是人上赶着沾染。 那天,我割断绳索,准备逃的。 却在半路被沈宴安的人给拦住,请入房中。 天边最后一弯明月也被乌云遮盖,昏暗的烛光中,他神色晦暗。 他用食指掐着我的下颚,迫使我抬头去看他。 「烟儿,只要你乖乖在此地为我打探情报,我定会护你周全。」 烛光下,他端来酒杯,与我交颈而饮,许下珍重诺言。 床榻上,他将我捧在手心,赞我是举世难见的明珠,洁白无染。 我便犹如溺水之人寻到浮木,甘愿为之驱使。 以至于后来,我从教坊司脱身没几年,他又将我送入青楼,还亲手送上别人的床榻,令我受尽折辱。 …… 「本王还有事,你先安歇了吧。」 沈宴安寡淡的嗓音响起,我朝屋中看去,只余他们二人。 柳清苒似乎没想到,大婚之日他会让自己独守空房。 开口时仍带着不可置信。 「王爷?」 沈宴安走得匆忙,半个身子已经跨到门外,闻声没有任何停顿,径直出了房门。 我回头看向柳清苒,却看到她侧着身,恨恨举拳砸向被褥。 我心中震动不已,我竟从未发现,柳清苒的侧面,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 我和她,一个是大将军之女,一个是城防营九门提督之女,孩童时期就互相看不顺眼。 只因我们,都心悦沈宴安。 而我抢先订下婚约,她因为此事,明里暗里没少给我使绊子。 若她和我一般,都只是那人替身…… 我不敢多想。 沈宴安已经走得很远了,我只能先匆匆跟上。 6 他走得极快,我吃力地跟在他身后。 等我追着他来到一处院子,抬头望去,竟然是冷荷苑。 他丢下新婚妻子不顾,终于良心大发来这里看我了? 夏夏正在院子里清理杂草,看到沈宴安来,手中耒耜一丢,就哭着跪了下去。 「王爷,您终于肯来看宋姨娘了。」 沈宴安皱紧眉头,盯着毫无动静的主屋。 「让宋烟出来见我。」 夏夏哭得更大声,满目悲戚。 「王爷,您别怪姨娘礼仪不周,她是真的不能来给您请安了。」 「宋姨娘她,死了!」 我围在夏夏身旁,想伸手抱抱她,却是徒劳。 沈宴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冰冷无情。 「刚还说病得下不来床,如今就死了?真不愧是最卑贱的妓子,无媒苟合就算了,现在还会假死争宠。」 他的话,就像一根利刺,戳得我心肺骨头,哪哪都疼。 我和他,本也是合过八字,行过三书六礼的。 在他眼里,竟不过是无媒苟合,当真可笑。 夏夏哭得不能自已,一下下地朝他磕头。 地面虽有杂草,可耐不住这真心实意的磕法,很快她的额头便通红一片。 我看得心痛,也跟着落下泪来。 可沈宴安依旧不松口:「如今本王站在这里了,她又玩什么欲擒故纵。」 他对我,没有丝毫的信任,我心中涌起悲凉。 「王爷,姨娘真的死了,您就给她体面,让她入土为安吧。」 「再放下去,尸体就要臭了啊。」 「奴婢求求您了。」 夏夏的哀求,让闻者落泪。 但,我早就知晓,沈宴安是没有心的。 当年我随他去北域督军,沈宴安是魏朝战神,本不用我陪着的。 可他还是让我去了。 隆冬腊月,他让我穿着纱裙为将士跳舞助兴。 我光着脚,忍下眼眶中汹涌的羞耻和浑身冰冷,在帐外为他们跳了一舞又一舞。 直到其中一个将士醉了酒,兽性大发冲上来,扛了我就要去帐中。 沈宴安直接拔刀砍了他,丝毫未顾及我还在那人背上。 我就那样狼狈地滚落在地上,鲜血夹杂着眼泪,将我彻底淹没。 他将我拉入怀中,不顾我的难堪,豪迈地对众人大声道: 「自古英雄配美人,待诸位打赢这一仗,回到京城那日,本王自会珍馐美人静候。」 众将士们被他鼓舞得士气大振。 而我,便是那美人其中之一。 后来,他倒是也来哄过我,可我已经对他心死,不肯再看他。 我和他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时,父亲的人找到我,道出了我宋氏一族,被诬陷的秘密。 若说当今圣上是杀人凶手,那么,沈宴安便是那个递刀的人。 他心若明镜,却还是将我收入府中,用姨娘这个称呼来羞辱我。 我越想越恨时,听到夏夏的惊呼。 沈宴安嫌恶地甩开她,留下一句:「真要死了倒好,告诉她,明天一早来给主母请安,若不来,家法伺候。」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夏夏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沈宴安走得决绝,就连确认下我的死讯,都懒得做。 在他心中,我确实什么都不算。 7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了。 夏夏这才抽抽噎噎地站起来,走到屋里,我也跟着她飘了进去。 她不顾自身伤痛,拿过梳篦仔细地替「我」妆发。 而「我」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只是眼皮下已经泛着青灰色。 其实「我」和柳清苒长得还是有些像的,不论眉眼,抑或是身高,头发的长短,都像极了。 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