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他目眦欲裂地嘶吼着,却再也看不到那张脸…… 病房中。 孟云凯刚走进来,便听见昏迷中的薄照远嘴里叫着“甜甜”。 他皱了皱眉,也只是叹了口气,又不免有些后怕。 如果再晚几分钟,薄照远就已经救不回了。 但想到床头柜上那张遗体自愿捐赠书,孟云凯心里更是燃起了一丝怒火。 “甜甜!” 薄照远痛呼一声,睁开了满是血丝的双眼。 孟云凯走了过来,沉声道:“不要乱动,你伤口才缝合好。” 闻言,薄照远急促的呼吸微微一窒,他转过头,看着有些眼熟的孟云凯,眼眸一暗。 他不顾伤口,猛地坐起身攥住孟云凯的衣领:“为什么多管闲事!” 还差一点,明明还差一点就可以和纪柚宁走,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见状,孟云凯抛开了平日的温和,一把推开虚弱的薄照远,怒斥:“亏你还是个医生,自杀再将遗体捐献,你这是尊重自己和生命吗?” 薄照远瘫坐回病床,心如死灰的目光呆呆地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那满是青渣的下颚颤了颤,滴滴热泪从那双通红的眼中流出。 他痴傻般笑了笑,却又紧咬着牙呜咽着,俨然快要失去了理智。 “我想她。” 薄照远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三个字清晰地说出来。 每一个字都好像饱含了他所有没来得及告诉纪柚宁的感情。 孟云凯眸色一怔,眼前的薄照远恍然让他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他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孩穿着婚纱嫁给了别的男人。 在那一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哭的像个孩子。 在被酒精刺激的胡言乱语中,他也含泪大喊“我想她”。 第十六章 册子 孟云凯转头掩去眼中的情绪后看向薄照远:“我想能让纪柚宁决定留下来,不只是因为她放不下那里的病人,或许和你也有点关系吧。” 他还记得那天他看见薄照远和叶知薇两人站在坡上,遥遥望着太阳慢慢从地平线升起。 在得知他和纪柚宁是夫妻后心底更是替纪柚宁不值。 甚至对薄照远的不珍惜感到生气。 然而纪柚宁已经走了,薄照远因为她的离去选择自杀,孟云凯心底只剩下了遗憾。 他和他爱的人分开了,但他还能亲眼看见她过得幸福。 但薄照远和纪柚宁不同,他们甚至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孟云凯眨了眨酸涩的眼,从口袋里拿出两本巴掌大的册子递给薄照远。 薄照远木木地转过头。 两本册子大小一样,但是一本比较新,另一本却很陈旧,皱褶处都已经变白,像是被人翻阅过很多遍。 “这是她的。”孟云凯解释道,“她说如果她回不来了,就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闻言,薄照远眼眸一震。 他立刻伸手接了过来,翻开了那陈旧的一册,里面是陌生的字迹,很多地方墨水都被晕开了。 首页左上角,写着“阮成骁”三个字。 薄照远愣了愣。 是纪柚宁的爸爸! 里面记录着阮父在做无国界医生时的点点滴滴。 而另一本新的册子是纪柚宁的,那片娟秀熟悉的字迹就像炭火烧红了薄照远的眼。 第一页就写着她做医生的初衷,不只是为了救死扶伤,她还想像阮父那样大仁大义的无国界医生。 而后便是在A国援助的每一件事,每一次感慨。 在最后一页,她画了一面国旗,下面的字迹已经不如前面工整。 ——若我还能回到故土,必走遍山川,将“生”的希望带到祖国每一个角落。—— 在边角处有一滴眼泪落下的痕迹。 薄照远看着,心如刀绞。 他不知道纪柚宁是在承受着什么样的折磨中写下这段话的。 但他可以感受到纪柚宁想活下去,她不只是想活下去,她还想让其他人活下去。 她很努力的求生,只希望能健康的回到家,去救助更多被困在疾病伤痛中的人…… 孟云凯看着薄照远将册子贴在胸口无声地哭着。 他也忍不住哽咽道:“她在那样绝境里也没想过要放弃,而你呢?你捐献遗体,可你全身的器官能救活千千万万个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吗?” 孟云凯的话就像一颗响雷在薄照远脑子里炸开。 这样的奉献从来都不是医护人员想要的。 他们是时时刻刻与天争命的人,是从不向死亡妥协的战士! “对不起……” 薄照远嘶声低喃了一句,颤抖的双手小心地护着怀中的册子。 这像是在为自己的冲动懊悔,又像是在向纪柚宁的亡魂道歉。 孟云凯低头松了口,放下了悬着的心。 “好好活下去吧,她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闻言,薄照远心底淌过一丝暖意,好像纪柚宁就在她耳边告诉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也像是在梦中那样,她说要替她好好活下去。 薄照远抬起头,一字字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十七章 心烦意乱 “什么?你要辞职?” 宁静的午休时间,主任办公室传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主任震惊地看着眼前脸色还很苍白的薄照远,语气里满是不解。 薄照远点点头,带着不可转变的坚定:“我已经想好了。” 主任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少御,我知道你因为甜甜的事很难过,但是我们是医生,有些事必须要扛过去……” “主任。”薄照远打断他的话,眸光微亮,“我要去完成甜甜的遗愿。” 闻言,主任愣住了:“遗愿?” 薄照远又点了点头,微涩的眼眶泛了红。 他并不是不当医生了,而是要替纪柚宁带着“生”的希望走遍山川。 他知道祖国很大,他走不完,但“漫天星辰,微光不灭”,哪怕夜再黑,这光芒也不会被磨灭。 主任深知薄照远的性格,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良久,他沉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希望你明白,这里永远会等你回来。” 在接到上级的批准后,薄照远开始收拾行囊,定下准备出发的日子。 他将装着纪柚宁骨灰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放进包内,而后拿起一张他们的合照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起放进去。 薄照远红着眼,忍泪笑着:“我们一起走。” “叩叩叩——” 剧烈的敲门声像雷一样在整个房间炸开,刺耳的让人心烦意乱。 薄照远微蹙起眉,走去开门。 是阮母和阮天翎。 阮天翎与上次见面没什么变化,只是阮母像是老了十几岁。 她双眼通红,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让原本苍白的脸更多了几分憔悴。 “妈……”薄照远眸光微暗,心头更是发闷。 “甜甜呢?”阮母伸手推开他,不过阮天翎的劝阻冲了进去。 她掀开沙发靠垫,又将茶几的抽屉一个个打开,哑声念叨着:“甜甜呢?甜甜在哪儿?” 阮天翎心痛地看着阮母:“妈,您就让姐跟他走吧。” 闻言,薄照远心一震。 他望向阮天翎,哀戚的目光中多了丝感激。 他大概也猜到了,阮天翎是瞒着阮母将纪柚宁的骨灰给他的。 而阮母却发现了,所以才来这儿找他的。 阮天翎的话像是刺激了阮母,她将手里的书狠狠砸在地上:“她是我的女儿!” 她瞪着薄照远,像是在控诉他这两年对阮家、对纪柚宁的薄凉。 在她心里,纪柚宁是她的女儿,而不是薄照远的妻子。 面对阮母的抗拒,阮天翎没有办法,只能将目光放在薄照远身上。 如果不让阮母放下,她绝对不会让薄照远带着纪柚宁离开。 薄照远深吸了口气,抑着和阮母同样的心疼走上前:“妈,我要带着甜甜……”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阮母的激烈反对。 “不行!”阮母已全无人师的冷静和沉着,她此刻就是个失去孩子的无助母亲,“我不能再让甜甜离开我……” “嘭”的一声,她瘫坐在地,薄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