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秦奕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身玄色春锦长衣,身形修长却不文弱,俊脸刚毅却不失温和。 唯一不足的是他右脚有些跛,走起路来像是右腿短了一截一样。 宛瑶立刻上前扶着他,秀眉一蹙:“你怎么出来了?” “是谁啊?”秦奕问道。 “……秦乔楚。”宛瑶语气里满是嫌恶。 秦奕下意识地以为是旧友造访,但想起宛瑶和秦乔楚的婚事,心猛地一揪。 “叩叩叩——” 秦乔楚听见了秦奕的声音,又扣了扣铜环。 “秦奕,我找你是为了求一样东西。” 秦奕愣了愣,在宛瑶的搀扶下走去开了门。 自从他卸任回乡,两人便再也没见过面,现在见了倒没觉得多生分。 未等秦奕开口问,秦乔楚率先问道:“你之前送给我的玉虫草可还有?” 玉虫草? 秦奕诧异地看着他:“那日赠你你没收,后逢皇上生辰,我就将它同贺礼一同献给皇上了。” “玉虫草?”一旁的宛瑶眼睛睁大了几分,她道,“父皇上曾赏给母妃的东西里好像就有玉虫草,他说玉虫草是滋补之物。” 两人几句话如同天雷一般劈中秦乔楚。 他身形一颤,眼眸中翻涌着滔天的慌乱。 没了玉虫草,沈凌凌又该怎么办! 秦乔楚心似是停止了跳动,扶着门框才得以支撑被抽离掉所有力气的身体。 “阿煜,你怎么了?”秦奕一时也忘了方才的担心,只是惊讶一向清冷稳重的秦乔楚居然会这样。 秦乔楚眼眶发红,喉咙紧的连声音都变得沙哑颤抖:“沈凌凌需要玉虫草解毒。” 但是秦奕手中已经没有玉虫草了,哪怕是欣贵妃那儿有,她怎么会给。 听到沈凌凌的名字,宛瑶脑海中只是浮现出一个十二三岁,瘦瘦小小的女孩。 那是她唯一的妹妹。 然而她们并没有姐妹情,从小到大,她就见过沈凌凌四次。 “她怎么了?”宛瑶却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 秦乔楚便将事情简单地说了几句,秦奕神情越来越严肃,而宛瑶却一脸的震惊。 她自小养尊处优,从未去过冷宫,只知道那儿不如欣贵妃的华清宫和自己的玉华宫, 她也以为沈凌凌至少有嬷嬷和几个宫女伺候着,没想到…… “她现在在哪儿?”宛瑶又问。 秦乔楚垂眸,心间的痛意更甚:“客栈。” 宛瑶张了张口,却又止住了,似是在顾虑,又是在担心。 秦奕了解她,便道:“先把沈凌凌公主带过来吧。” 申时。 马车停在了竹林前,秦乔楚将昏睡的沈凌凌抱在怀内,对萧明道:“你明日回京,让老爷上奏皇上,说我找到七公主了,但七公主吩咐多游历些日子再回去。” 萧明心一惊,这不就是欺君了吗? “少爷,这不妥吧……” “若是说了些不该说的,那就等我回去发落你。” 萧明立刻怂了,忙道:“是是是……” 秦乔楚这才转过身,抱着沈凌凌朝秦奕院子走去。 第二十八章 牺牲色相 日头偏西,落日余晖将本是青翠的竹林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 宛瑶看着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妹妹,心里五味杂陈。 对她虽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也于心不忍。 最后一次见沈凌凌还是见她去华清宫请安,十五岁的年纪却如十二岁那般瘦小。 现在的她虽大些了,然而还是很瘦弱,苍白的脸好像要凹陷了下去一样。 秦奕倒了杯茶给秦乔楚:“其实我留了两株,只是年前老丞相孙女辜娉林身染顽疾,我便把药草给了他。” 见秦乔楚唇角一僵,他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你应该知道,老丞相也在这儿。” 从前他们同朝为官,也经常一起饮酒闲聊。 那时老丞相还没告老还乡,而他的孙女辜娉林也是个有才气的女子,她仰慕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傅的秦乔楚。 然而秦乔楚生性淡漠,总不与她多说一句。 老丞相告老还乡后,辜娉林也跟着他回了临安。 秦奕安慰着:“辜娉林性子温良贤淑,你若去要,她不会不给的。” 他这句话让秦乔楚和宛瑶都臭了脸。 宛瑶剜了他一眼:“什么温良贤淑?干嘛那么夸她?你嫌我太冲动啊?” 秦奕哭笑不得,他只不过顺嘴一说。 但她冲动是真的。 那日她灰头土脸地跑到他家门口,抱着他泪流满面。 当他知道宛瑶是逃婚出来的,心慌得不行,即便征战沙场多年,他也没那么后怕过。 从京城到临安,整整五六天的路,她一从小就没吃过苦的公主居然就这么找了过来…… 宛瑶看了眼沈凌凌,又看着秦乔楚,嗤笑:“若她不温顺贤良,太傅大人可是要牺牲一下色相了。” 闻言,秦乔楚眸光一沉,额头的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牺牲色相?那不跟拿刀将他脸上的肉一刀一刀剃下来一样。 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咳咳咳……” 睡梦中的沈凌凌忽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了血。 宛瑶手疾眼快地将她扶起,以免血依誮流回去呛住她,又拿出手帕擦掉她嘴角的血。 秦乔楚一步垮了上前,见沈凌凌醒了过来,神情缓和了些:“不舒服吗?” 沈凌凌半睁着眼,全身无力到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定睛一看,眼前的秦乔楚,那她靠着的人又是谁? 沈凌凌微微仰起头,见是一面容俊俏,与自己有两三分像的女子。 她眸光一震,哑声惊唤一声:“七姐!?” 话落,沈凌凌眼底又飞快的划过一丝懊恼,她应该都没有资格叫宛瑶七姐…… 宛瑶没发现她眼中的情绪,只是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有皇弟,但他们与她从小就不在一处,没有人叫她七姐。 “别动,漱漱口吧。”宛瑶表情虽然有些别扭,但言行举止并没有抗拒。 她端过一旁的茶水,凑到沈凌凌面前。 然而沈凌凌却有些畏缩地看着她,连同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 宛瑶神情一凝,她有那么可怖吗? 秦奕见她这样,忍不住暗笑了几声,眼中满是宠溺。 秦乔楚轻轻揽过沈凌凌,从宛瑶手中接过茶杯:“我来吧。” 第二十九章 姐妹 宛瑶顺势站起身来,把原来的位置让给了秦乔楚。 沈凌凌似是像个找到了长辈的孩子,全身的紧绷感一下子就松了下来,乖乖地漱了口。 见此状,宛瑶心中倒有些不快,像是被人抢了东西似的。 沈凌凌喘了几口气还带着咸腥味道的粗气后,慢慢地抬起头。 当见宛瑶和秦奕站在一起时,她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和迷茫。 他们站得很近,而且……还很般配。 难不成秦乔楚说宛瑶逃婚就是为了秦奕吗? 宛瑶别扭地躲开沈凌凌的眼神,她还是有些许不习惯。 秦乔楚眼神复杂,却还是柔声道:“别担心,你好好的在这儿住下。” “先生……”沈凌凌心中不安。 她知道秦乔楚来临安是奉了皇上的旨来找宛瑶的,如今找到了,自然是要回旨的。 可宛瑶明显已经与秦奕在一起了,而且也没有打算回去的模样。 皇上不会怪罪宛瑶,欺君、抗旨和办事不利的罪名便会全部扣到秦乔楚的头上…… 秦乔楚知道沈凌凌在担心什么,他将她轻轻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