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在她的墓碑前坐到天黑。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最后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转身离开。 他一步一步离开了墓园,从来挺拔如松的背影,有一丝颓败,走出去后,望着车水马龙的大街,他竟然觉得无处可去。 偌大的城市,他好像再也没有家了。 心里那股撕裂般的痛感一阵一阵传来,但周凛白一点也感受不到,这段时间,他已经痛的够多了,都痛的麻木了。 他脚步漂浮的走在马路上,忽然在前面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周凛白眸色一滞。 司槿,是司槿吗? 他快速走过去,激动地伸手拍在那到背影的肩上,转过头却只是一张陌生的脸。 “司……” 女孩转身不解的看着他,周凛白的所有话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能失望的道歉。 “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怎么会觉得司槿还在呢? 他明明都亲眼看到她下葬了,她已经死了,死在他们结婚的前一天。 他永远都见不到司槿了。 周凛白脸色惨白,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他仿佛已经自动屏蔽了与外界的联系,自顾自的朝马路对面走去。 没有听见路人焦急的喊声,也没有看到路上疾驰而来的卡车。 “嘭!” 人和车相撞的那一瞬间,周凛白的大脑一片空白。 嘴角却仿佛有一抹近乎解脱的笑容。 那一瞬间,他的大脑走马灯似的出现了很多画面,有小时候的司槿跟在他身后被他训斥,有杨曦哭了之后他耐心安稳,而司槿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还有结婚前一晚,司槿从柜子里找出那箱东西,哭着问他“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不是。 不是的。 哪怕死亡就在眼前,周凛白仍然忍不住想要解释,那不是他为了思念杨曦留下的,如果他知道司槿这么在意,他根本不会留下这箱东西。 最后,他看到司槿哭着从家里跑出去。 在漆黑的夜里,跟此时的他一样,被车子撞飞。 ======第十七章====== “不要!” 周凛白大喊出声,整个人从浴缸里猛地坐起来。 他愣了整整一分钟,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水珠沿着他结实的手臂肌肉往下流,直到水温变冷,他才僵硬的低下头,看到自己坐在浴缸里。 没有车祸,没有疼痛,他……竟然没有死! 他此刻在家里的浴缸洗澡! 周凛白惊恐地睁大的眼睛,这一切是梦吗? 他粗粗的喘着气,花了几分钟才平息自己过快的心跳。 梦里那被车撞的感觉,太真实了。 就在他撑着手准备从浴缸里出来时,门外传来一道略带不满的声音。 “周凛白,你洗个澡要洗一小时吗?” 周凛白整个人彻底怔住。 如此熟悉的声音,他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听到了。 这是,司槿! 如果不是玻璃门外还有人影微动,周凛白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 无数种猜想滑过脑海,他迅速起身打开洗手台上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日期。 5月19号。 是他和司槿结婚的前一天。 不是假的,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假的,他真的遇到了车祸,真的已经死了! 老天送个了他一个巨大的礼物,让他重生了! 周凛白还僵硬的站在原地Ns,门口的人或许是没听见他的回答,又嘟囔了几句。 “干嘛不说话?该不是在想怎么逃婚吧?” “我告诉你,你休想!” “算了,我去整理衣服了。” 声音渐渐远去,周凛白却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滞,迅速穿上衣服要出去。 上一世,司槿就是去他的衣柜放她放不下的衣服时,发现了杨曦的那个箱子。 重来一次,周凛白绝不愿意再让悲剧重演。 他甚至连身子没时间擦干,胡乱套了件衣服便冲出去,可等他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便只看到司槿穿着一件熟悉的蓝色睡裙,静静地蹲在他的衣柜前。 真正看到她人的那一霎,周凛白甚至忘了紧张和心慌,心里涌动着一股巨大的欣喜。 真好,她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而司槿显然没有他这样失而复得的心境。 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箱子,看着里面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她多希望自己不认识这些。 可偏偏,她认识。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后,她知道周凛白此刻就站在自己旁边。 司槿站起来时,眼尾带着一片红,她其实不常哭的,当年就连妈妈去世之后,她也只是一个偷偷摸摸的躲着哭,生怕被人看到。 就算被周凛白看到了,也要编出一个“踩死蚂蚁”的可笑借口。 可是此刻,她就这样在他面前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司槿想,她在哭什么呢? 是为自己这毫无意义的十几年而哭,还是为即将开始便可以窥见不幸的婚姻而哭。 自己明天就要举办婚礼的丈夫,一直藏着另一个女人的东西。 她深呼一开口,冷声开口:“这是什么?” 周凛白仿佛此时才反应过来。 他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十八章====== 但显然,司槿并不相信他的话。 看见周凛白一向淡然的脸上出现紧张的神色,她更把这理解为他对这厢东西的重视。 “不是我想的这样?那是怎么样?” “杨曦都走了三年了,你还留着她的东西,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周凛白,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把这场婚姻当成什么?” 她的声音并不大,去透着一股彻骨的悲伤。 看着她的表情,周凛白心中下意识一痛,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前真是错的离谱。 他耐心的解释:“不是我留着她的东西,是她走之前交给我的,里面有她妈妈的遗物,我只是帮她保存而已,你不喜欢,我就不放在家里。” 他的态度实在跟从前相差甚远,司槿有一瞬怔愣,但随即又想到,也许只是因为要跟她结婚了,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随便找个理由骗自己罢了。 她摇摇头,想将脑子里各种复杂的情绪压下去,无意间一瞥,又看到了箱子下躺着一个不起眼的东西。 她本来没看到,可刚刚眼睛一扫又看到了。 司槿眼神一颤,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枚戒指。 一枚样式有些老的蓝宝石戒指,在司槿拿起来的一瞬间,周凛白看到后同样心里一紧。 那是爷爷留下的戒指,三年前订婚后本来要给司槿的。 可是后来忽然就找不到了,周凛白当初对这场婚姻的态度本来就别扭的很,自然不在乎这一个戒指。 但司槿在乎的很,不过她最后在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最终只能作罢。 谁都想不到,这枚戒指竟然在杨曦这儿。 周凛白心里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而司槿把蓝宝石戒指拿出来静静地看了许久,直到把刚刚那一点点的动摇都坚定地压了下来。 她红着眼问他:“你当初说,这枚戒指不见了。” 周凛白张了张嘴,第一次觉得所有的解释都苍白。 他把她那么看重喜欢的戒指弄丢了,让她只能自己重新买了一对婚戒,最后却又在杨曦的箱子里找到了这枚戒指。 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未有如此无措的时刻。 而司槿看见他这样,苦笑了一声。 “周凛白,我以前,还真的以为我迟早能打动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痛苦的摇头,将戒指仍回箱子里,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失望,抬腿就要跑出去。 可周凛白怎么可能会让她出门。 他的大脑甚至没跟上动作,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紧紧抱住司槿的腰。 他今晚绝不会允许她离开这扇门。 司槿拼命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周凛白,你疯了吗!” 他没回答,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揽过她的双膝,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床上走去。 司槿嘴上还在拼命骂着,身子便猝不及防落在柔软的床上。 抬眼时,周凛白站在床边不容置疑的看着她:“今天无论你想怎么生气都可以,但我不会让你出去。” 司槿简直觉得好笑,这还是周凛白吗? 这么拦着她,也许只是为了明天的婚礼?司槿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他连传家的戒指都早早的给了杨曦,自己根本不是他认定的妻子。 所谓的婚礼不可笑吗? 跟自己宣誓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只怕也只会是杨曦的名字吧? 一想到这个,司槿心里就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