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 姜栀画噙着泪的眸中划过一丝希冀,她立刻挡在了路中间。 宾利车停下,司机诧异地看着车前的人:“是夫人。” 闻言,车后座的商言深眉一蹙。 姜栀画见到这熟悉的车,仓皇的眼眸一亮,冲上前拍打着车窗:“子琛!救救我!救救我!” 她余光瞥了眼,恐惧顿时爬上了心头。 那醉汉已经摇摇晃晃地从巷子口从这边走来。 商言深见她如此狼狈,眉头不由紧蹙。 但想到林明薇的事,立刻拉下了脸:“开车。” 司机一愣:“总裁,这……” “我说开车。”商言深语气骤冷。 司机一哆嗦,连忙发动了车子。 姜栀画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车子开始向前移动。 “子琛……子琛!” 她忍着腹部的剧痛,追着那如同希望渐渐远去的车哭喊着:“别扔下我!子琛!” 猛然间脚下一滑,姜栀画摔倒在地。 痛苦的被雨声尽数掩盖,她双腿猛颤着,只觉一股热意缓缓从腿间流出。 姜栀画惨白着脸爬起来,裤子却已经开始被染红:“不……不……孩子!” 她踉跄着往前跑,身后醉汉却已经追了上来。 “臭婊子,敢打我。”醉汉一把揪住了她头发,再次将她拖进巷子。 第八章 他不该存在 昏暗的路灯下,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从马路延伸进巷子的血不断地被雨水冲刷着…… “嘭”地一声,姜栀画被扔在地上。 一具散发着恶臭的身体压上。 她捂着肚子,拼命的挣扎着,却还是感觉肚子里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 就在这时,醉汉的后脑勺被狠狠一击,倒在一边。 “雨棠!” 萧羽急唤一声,看到姜栀画时,他心脏骤然缩紧。 瘦弱的身躯抽搐着,裤子已经被血浸红,大雨在她身下冲刷出一滩鲜红。 萧羽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将她小心抱起:“我带你去医院,坚持住!” 微颤的声音中带着丝惧意,他不敢想再晚来一步会如何。 “孩子,我的孩子……” 意识不清而又痛苦的呢喃让萧羽心底一抽,恨不能立刻将那醉汉大卸八块。 雨终于停了。 宾利车停在了别墅外,商言深紧绷着一张脸,迟迟没有下车。 刚才姜栀画的模样在他脑中挥散不去,更让他心烦意乱。 好一会儿,他才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突然,手机响了。 “喂。” “您好,这里是安心医院,请问您是商言深先生吗?” 商言深皱起了眉:“嗯。” “您太太流产了,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闻言,商言深瞳眸一怔。 姜栀画……流产了!? 一瞬间,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商言深挂掉电话,语气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焦急:“去安心医院。” 医院,病房。 萧羽看着面色煞白的姜栀画,眼中满是心疼。 她即便还在昏迷仍然叫着“孩子。” 这时,病房门“吱”的一声开了。 商言深走了进来,目光立刻落在了病床上的姜栀画身上。 那惨白的面容让他身形一怔。 可看到一旁的萧羽后,商言深眼眸暗了下去:“是你把她送来的?” 萧羽怒视着他:“等你来,她还活的了吗?” 商言深凤眸一眯:“你是在教训我?” 见他这冷漠的模样,萧羽恨不得给他几拳:“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没命了!” 一句话就像榔头垂在了商言深心上。 一声沙哑的呜咽声后,姜栀画猛然被惊醒,她睁开眼,泛红的眼中满是未褪去的惊慌:“孩子,我的孩子……” 萧羽眼眶一涩:“雨棠,你冷静点……” 他不忍说下去。 姜栀画却已经感觉到了身体里那空荡荡,那腹中仅存的温暖……不见了。 她的视线愣愣地看向门口的商言深。 是他,这个她最爱的男人。 抛弃了她,杀死了她的孩子。 顷刻间,醉汉、求救和被决绝抛弃的画面在她脑子里混成一团。 她嘶声尖叫了一声,拼命摇着头哭喊:“不可能!我的孩子还在,他还在!” 说着,姜栀画扯掉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又掀开枕头。 她下了床,拉开柜子和窗帘,嘴里魔怔了似的嘟囔着:“孩子,孩子?妈妈在这儿呢。” 萧羽心中一痛,跟着她身后,却小心翼翼的不敢触碰她。 看着这样的姜栀画,商言深一时僵住了。 眼前的人就像个疯子。 可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她怎么可能就疯了? 商言深垂着的手一下收紧,突然,他一把推开萧羽,抓住姜栀画:“够了!” 姜栀画张着颤抖的唇,凌乱的头发混着泪水黏在脸上,眼中翻涌着悲痛和茫然。 商言深心不觉一窒,却仍旧冷脸呵斥:“他本来就不该存在!” 第九章 她不是薇薇 这样绝情的一句话就像锯子锯断了姜栀画紧绷的神经。 她撕扯着头发尖叫着蹲下,紧靠在墙边瑟瑟发抖。 萧羽连忙挡在姜栀画面前,死死瞪着商言深:“你是真的要把她害死才甘心吗?!” 姜栀画缩成一团,流着泪低喃着:“不要把他带走,不要……” 商言深心渐渐发紧,手机却忽然响了。 “总裁,林小姐要见您才肯睡。” 佣人的话让他眉心一拧。 他看向姜栀画,眼中略过几许挣扎后转身离开。 看着商言深的背影,萧羽紧紧咬着牙,忍着满心的怒火。 别墅。 看到商言深回来了,林明薇立刻扬起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商言深淡淡地嗯了一声,坐到了沙发上。 林明薇唇角一僵,看向一旁的林母。 林母轻咳两声,话锋一转:“子琛,等明薇康复后你们就结婚吧。” 然而商言深并没有回答,他微蹙着眉,似是在想什么。 林明薇看着林母,抿唇使了个眼色。 “雨棠那儿不用担心,这都是她该受着的,你和明薇已经被耽误三年,不能再拖了。”林母又催促着。 闻言,商言深又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孤儿院搬迁,虽然院长和陈妈妈去世了,但我已经找到李妈妈了。” 商言深看着他们,眸色微暗:“让她来做我们的证婚人,怎么样?” 听了这话,林母和林明薇脸色一变。 林明薇僵着脸,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当然好。” 第二天,医院。 商言深推开病房门,萧羽抬头望去,防备道:“你还想来做什么?” 商言深睨了他一眼,并未理会,直接推开他。 然而病床上的人让他怔在了原地。 姜栀画头发凌乱,眼眶泛红,下眼睑乌青。 而苍白的脸上温柔的表情里又带了丝呆滞,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她像抱着新生儿一样抱着枕头,轻轻摇着,如同在哄着一个酣睡的婴儿。 商言深心一紧,眼带愠色:“姜栀画。” 姜栀画略显空洞的眼眸一闪,抬头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小声点,我刚把他哄睡着。” 闻言,商言深眉目一拧。 这样的姜栀画好像更让他心躁,他跨上前,一把将枕头扯开,向后一扔:“你又在装什么!?” “啊——!” 姜栀画立刻尖叫了一声,摔下床爬着去捡被商言深扔到门口的枕头。 萧羽护着姜栀画,轻声安慰:“孩子没事,放心。” 姜栀画紧紧抱着枕头,抬眸看着萧羽,痴痴一笑:“子琛哥哥,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很可爱?” 商言深心底一震。 这一声“子琛哥哥”隐约唤醒了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可姜栀画却是对着萧羽叫着他的名字,怒火顿时烧上了眼角。 他绝不相信她真的疯了,她怎么会不认识他? 直到医生来给姜栀画检查了一遍:“病人由于受了极大的刺激,致使精神崩溃,这种创伤性精神障碍很难治愈,还是需要家属多陪伴才行。” 医生停顿了几秒后又继续说:“而且,她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商言深瞳眸一滞。 他看向病床上仍旧抱着枕头低喃的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渐渐袭上了他的心头。 萧羽看着他,嘲讽中又带着几丝悲哀:“你满意了吧?” 商言深没有说话,可脸色却越来越差。 这时,手机想了一下,他一看,是保镖的短信。 ——总裁,已经将李妈妈接来了。—— 商言深抬眸看向姜栀画,迟疑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看着又一次离开的人,萧羽冷笑一声。 他将姜栀画扶到病床上,轻轻握住她的肩:“看看,她就是这样无情无义,为了他,根本不值得……” 姜栀画呆滞地看着枕头,点点泪水从她红红的眼眶落下砸在了枕头上。 …… 宾利车停在一小区外。 人工湖边,保镖正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散步。 商言深走过去蹲下身,眼神柔和了些许:“李妈妈。” 李妈妈浑浊的目光一亮,好一会儿,那枯木般地手慢慢抚上他的脸:“子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