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护士抱着婴儿出来,一旁的薛菀则坐着轮椅被推出来。 所有人都围去了孩子面前。 我本来就是产科医生,知道这种情况下更需要照顾产妇心理,便想要过去看看薛菀。 然而…… 有人比我更快。 竟是周聿川。 他快步朝着薛菀走去,走到近前却又放缓了脚步。 他低头地看她,拧着眉,语气照旧是冷得要命: 「疼吗?」 薛菀半仰着头看他,脸色苍白,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没了半条命……」 周聿川没再说话。 那眉却皱得险些能夹死蚊子。 半晌,他低声道了句「矫情」,转身便走了。 走到我面前,手一抬,搭在我肩上,语气又变得温和,「饿了吧?我带你去吃早餐。」 说着,他便不再理会这边的局面,硬把我拽出了医院,开车半小时带我去吃那家最爱的早餐。 吃饭时,我忍不住问他,「你好像,很讨厌你嫂子?」 周聿川拿筷子的手一僵。 「讨厌算不上吧。」 「就是不太喜欢。」 「为什么?」 他替我调好蘸汁,似乎真的仔细思考了一下,最后却轻飘飘地说: 「总觉着那样的女人,利益至上,没什么人情味。」 3 第二天,我接到了薛菀的电话。 她住不惯月子中心,也不放心月嫂照顾,周妈妈近两年身体又很差,所以,想请我照顾她坐月子。 按她的话说便是—— 我专业对口,刚好因为医闹纠纷暂时待业在家,自己家人照顾宝宝,她放心。 并且,她提出给我十万元的报酬。 我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向来讨厌薛菀的周聿川却反常地劝我同意。 他箍着我的肩,「再怎么也是一家人,要不,你就当帮个忙吧。」 「毕竟是我小侄子,我哥又不在,你能照顾,我也放心些。」 周聿川开了口,我便同意了。 …… 周家住在市里著名的别墅区,上下四层的别墅,周聿川订婚前一直和周妈妈住二楼。 大哥结婚时买了婚房,但他人在国外,薛菀便带着儿子暂住三楼。 为了方便照顾,我临时搬去了三楼的闲置房间。 还好。 薛菀人虽娇气些,但还算和善,事上不挑剔,宝宝也很少哭闹。 我这十万块钱挣的很轻松。 只是—— 之前,相处久了,我忽然发现,周聿川似乎也没有他表现的那么讨厌薛菀。 甚至,他还有些关心她。 饭桌上,她随口提了一嘴涨奶很疼,周聿川拧着眉斥她轻浮,当众提起这种私密事。 可是,晚上我手机没电关机,拿他手机查东西时,意外看见了他的搜索记录: 「涨奶怎么办?」 「如何快速解决涨奶问题?」 「产后涨奶对产妇身体的影响……」 …… 我盯着那一连串的搜索记录,愣了很久,最后拿着手机去问他。 周聿川扫了一眼,脸色没什么变化, 「哦,下午我哥打电话问我她情况如何,我提了一嘴,他忙着谈合同,让我帮忙查的。」 我点开通话记录,果然有一通下午时大哥周延川打来的电话。 收起手机,却发现周聿川在盯着我看,眼底含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下一秒,他将我箍进怀里,轻笑声落在耳畔,痒得要命。 「你不会连自己家人的醋都吃吧?」 「我关心保姆吴姨都比关心她要多。」 我圈住他的脖颈,没说话。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吧。 4 今天宝宝睡得早,我又困得厉害,早早便跟着睡着了。 夜里。 我被一阵尖叫声吵醒。 小婴儿也被吓醒,呜哇哭了起来,我连忙抱起孩子轻声哄着,同时趿着拖鞋出门去看—— 刚刚打开门,便看见一道身影跑了过去。 似乎,是周聿川。 我抱着孩子走到薛菀门口,便看见周聿川冷着一张脸,打横抱着薛菀朝外走。 上来匆忙,周聿川只穿了件睡裤,上半身什么都没穿。 薛菀则紧紧攀着他手臂,一脸痛苦。 她穿了件睡裙,露出的手臂和左腿被烫得通红一片。 我还没反应过来,周聿川已经抱着她从我身边走过,匆匆下了楼。 薛菀看见了我,一副忍着疼的模样,轻声提醒,「安安她……」 「没事。」他脚步不见停顿,声音压得很低: 「不用管她,你的伤要紧。」 5 不知怀里的婴儿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这才回过神来。 勉强压着怒火,把婴儿哄睡放进了婴儿床。 一楼客厅。 保姆吴姨在给薛菀的烫伤处擦药,周聿川则站在窗边,背对着她们,原本赤着的上身也穿了件黑色睡衣。 他很少抽烟,此刻纤长手指间却夹了根烟。 听见脚步声,周聿川转身看了过来。 「安安……」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掐灭了烟,起身朝我走来。 走得近了,他弯身来碰我的手。 却被我躲开了。 我皱眉看他,故意问道:「嫂子的伤怎么样了?」 周聿川背对着薛婉的方向,声音很低,「被热水烫到了,挺严重,吴姨在给她擦药。」 我看了一眼薛婉的烫伤,故意责怪地看了周聿川一眼, 「真是的,这么严重的烫伤,你怎么不给嫂子擦药呢?」 周聿川语气一顿。 「男女有别,我擦不太合适。」 「呵。」 我忍不住笑道,「你倒也知道男女有别。」 「安安。」他探手过来,攥住我手腕,「刚刚事发突然,我听见喊声就跑上去了。你也知道,我哥不在家,嫂子又是产妇,我有责任替他照顾好嫂子。」 说着,他按了按眉心,一脸疲态。 「嫂子和孩子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哥回来,我没办法交代。」 我没应声。 无论他怎么解释,我脑中都回想着刚刚那一幕。 他一脸焦急地抱着薛婉从我身边快步走过。 气氛正僵持,那边的薛婉忽然出了声,她缩在沙发上,因为疼,眉心紧紧皱着。 「安安,你别因为我和阿川吵架。」 「都是延川,一天打几通电话拜托阿川照顾好我,他们兄弟俩感情向来很好,你是知道的。」 正说着,吴姨给她擦药时擦到了烫伤严重的位置,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嘶——」 「吴姨!」 我身旁的周聿川焦急出声,看了我一眼,他又放缓了语气:「轻一点。」 「要是留下什么伤疤,我哥回来,我不好交代。」 又是不好交代。 从我下楼起,这个词我已经听了不下两遍。 吴姨连声应着,给薛婉上药的动作格外的小心,可薛婉那边还是疼得厉害,一直死死咬着唇,隔上几秒,便吃痛出上一声。 周聿川拧着眉,一副烦躁地模样,攥着我手腕上了楼。 回了我房间。 周聿川关上们,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少见地骂了脏: 「真他妈烦。」 他叹,「药也擦了,我也耐着性子安慰了,她还哼哼唧唧地装着矫情。」 「要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真是懒得管这些烂摊子。」 6 见我半天没出声,周聿川弯身看过来。 视线同我对上,他笑。 「又想多了?」 他叹了一声,语带无奈,「真希望这个月快些结束,再这么下去,我家女朋友都快成醋坛子了。」 「周聿川,你觉着这好笑吗?」 周聿川没说话,脸上笑意僵了僵。 我这人不太喜欢吵架,凡事喜欢掰开了揉碎了讲道理。 「首先,你听见喊声急着上楼,我理解。」 「因为着急没来得及穿上衣,我也能接受。」 我仰着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但是,烫伤药不是非要在一楼擦,你没必要公主抱着你的亲嫂子下楼,家里有电梯你都等不及,抱着她从三楼一口气跑了下去。」 「还有——」 「就算你急着她的伤,连和我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一口气说完,然后耐心地等着周聿川的解释。 他掏出一根烟来,想点,又注意到了房间里的婴儿,最后作罢。 「安安。」 他攥着我的手微微收紧,「我平时有多讨厌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受伤我着急,完全是因为我哥。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因为药箱在一楼,只想着带她下去让吴姨给擦药。」 他叹了一声,神色疲乏极了。 「我哥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出国前托我平时照顾他们母子俩,我必须做到。」 「不论是嫂子还是孩子出事,我都没办法交代。」 他将我圈进怀里,「别闹了,好不好?」 他衣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 「而且——」 「你没发现,我抱她时双手攥拳,全程都是绅士手吗?」 他语带无奈,「我已经尽量避嫌了。」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松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