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生辰快到了,我想你陪我去买些东西给他。”她回道。 顾霁川想了想,皱起的眉微微展开:“好。” 用完晚上,府门小厮急匆匆跑了来,在顾霁川耳旁低语了几句。 时夕故作不在意,余光却见他神情一凛,似是听到了什么烦心事。 待小厮退离,顾霁川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出去一趟,你早些歇息。” “萧寒。” 时夕叫住他,看着他眼里的一丝不耐,哑声道:“记着你答应过我的事。” 顾霁川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阑。 时夕坐在榻上,看着匣中自己为仵作时用及的器具,神色凝重。 她已被顾霁川负过一次了,难道又要被负第二次吗? 望着眼前的红烛,时夕回想着历经过的一幕幕,手不觉紧握。 最终还是将拳头松开。 也罢,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能他浪子回头最好…… 第十五章 无命 顾霁川一夜未归。 时夕倒是有些庆幸,她早已习惯他的彻夜不回。 昨日答应她一起去买东西的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等到了巳时,便带着丫鬟自己出去了。 “夫人。”丫鬟忽然叫了她一声。 “何事?”时夕一边走一边问道。 “奴婢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向夫人说。”丫鬟神情纠结,语气踌躇。 时夕望着街道两边的摊贩,似是心不在焉:“说吧。” 丫鬟这才凑上前,压低了声音:“昨儿个您进宫后,奴婢出来买东西,看见大人和一个女子一同进了酒楼。” 时夕脚步猛地顿住,唇角一僵。 想必丫鬟口中的女子就是萧颜了。 她忍着心中的闷疼,道:“以后这事看见了就当做没看见,也不必与我说。” 丫鬟一怔,只能悻悻道:“是……” 时夕微叹一声,继续走着。 “拿命来!拿命来!把命拿来算一算,前世今生算出来!” 忽然一阵吆喝让她愣住。 时夕抬眼望去,只见几丈外一个穿着苍青色纱纹袍的年轻男子手持一写着“问卜算卦”的幡悠哉悠哉地走来。 因他的话,行人纷纷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 无因其他,只因他的话太过晦气。 什么叫“拿命来”? 时夕并未在意,只是疑惑这男子看着不过二十五六,怎地成了算命先生。 擦肩而过间,那男子忽然换住她:“夫人留步。” 时夕一愣,回身看着他:“何事?” 男子打量了她几眼,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也罢,夫人无命可算。” 此言一出,时夕心一震。 “大胆!”丫鬟怒斥道,“竟敢如此无礼,你可知夫人是谁?” 男子嗤道:“自是无命之人。” “你……” “何出此言?” 时夕打断丫鬟的话,眼中带着几丝惊惧与紧张。 她听得出这男子话中又另一层意思。 男子看了丫鬟一眼,并未说话。 时夕便将丫鬟打发回府,才问道:“你说我是无命之人,此话怎讲?” 男子才一张口,目光忽地落在她身后,笑道:“断你命之人来了。” 时夕眼眸一怔。 她转过身,只见顾霁川阴沉着脸向她走了过来。 她心霎时犹如跌进了深渊,不久前的记忆一点点涌入脑海中。 顾霁川是断她命之人! 时夕猛的回过头,想再问几句,却见那男子早已离去。 顾霁川在她身侧停下脚步,目光也定在那渐渐远去的幡上。 见时夕神情微微呆滞,以为她那男子同她说了什么话。 他冷然道:“不过苏湖术士,说的话岂可当真。” 时夕回过神,抬头怔怔望着顾霁川。 若她未重生,兴许只当那男子胡言乱语。 可是一句“断你命之人来了”让她彻底慌了。 她命难道又要断在她的枕边人手中吗? 顾霁川见她脸色苍白,心一紧,语气也缓了下来:“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时夕回神后,不安地眨着眼:“没事。” 她看向顾霁川,扯了扯嘴角:“你忙吧,我自己走走。” 时夕忍着心尖的颤疼,抬腿准备离开。 忽然,手腕被一只大手攥住。 顾霁川看着她,沉声道:“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买东西。” 第十六章 锋芒 一路无言。 时夕心中一直想着那男子那句话。 而顾霁川思及怎么先入主刑部于都察院,只是总有些心思在身旁人之上。 “萧寒。” 时夕突然开口。 “嗯?”顾霁川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话。 时夕停下脚步,用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问:“你可知何为臣之道?” 顾霁川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抿抿唇:“世路无如贪欲险,几人到此勿平生。” 闻言,顾霁川眸色猛地一沉。 时夕抬起头,看着他:“这是你在看到上任凉州县令因以权谋私而遭斩首后的感叹。” 顾霁川不言,只是眼底多了一丝警惕:“君子谋国,而小人谋身,我自是同那些污浊之辈不同。” 半晌,时夕才垂眸呢喃一句:“但愿你能始终如一。” 望着她的背影,顾霁川心思百转千回。 时夕近两日的话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有些事是不是做的太暴露了。 他抿抿唇,抬腿跟了上去。 时夕挑了几匹缎子打算给陆成杰做几身新衣裳。 让布庄的人把缎子送去府里后,她才和顾霁川一道回去。 只是不想路上竟遇到了萧颜,她还带着个抱着琵琶的丫鬟。 时夕看着她,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恨意。 此刻的萧颜还不是贵妃,衣着虽朴素,却也掩盖不住她的姿容和骨子里的风华绝代。 她看一眼身旁的顾霁川,他面色如常,目光竟一点没有在萧颜身上。 萧颜的出现倒引的行人多看了几眼。 “萧颜见过大人。”萧颜欠了个身,视线落在时夕身上,“想必这位就是夫人了吧。” 时夕目光淡然,并未理会。 “大人常提起夫人,虽为仵作,却是心怀仁义之人。”萧颜含笑道。 闻言,顾霁川蹙起了眉。 时夕却觉好笑,萧颜是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她太蠢才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她道:“过奖,我自是不比妹妹倾城名花,旖旎才情。” 萧颜神情一狞。 时夕居然用风尘女子之词形容她。 她目光落向顾霁川,却见他看着时夕,眼底居然带着惊讶。 萧颜暗自咬咬牙,只当没听见:“那就不扰大人和夫人了。” 她又欠了身,与时夕擦肩而过。 风吹间,时夕闻见了她身上那股几乎快要让她窒息的香气。 她心不觉微微发紧。 “我竟不知你有这样锋芒毕露的一面。” 顾霁川忽然开口,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是在赞许还是在诧异。 时夕待风将那香气吹散了才舒了口气:“我也不知你竟会识得她。” 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结识的,只是萧颜才情过人,探花出身的顾霁川想必也是因为这才高看她的吧。 念及此,时夕不免有些落寞。 她也曾想和顾霁川一样饱读诗书,但他做了官,她满口的学问并不能帮助他。 所以才拾砭镰为仵作。 “柳音诗社中偶识。”顾霁川简短而清楚的解释了一句。 时夕嗯了一声后道:“回府吧。” 她的反映让顾霁川心中甚为不快。 难道她连一丝醋意都没有吗? 第十七章 怯情 入夜。 时夕才换上中衣,后背一暖,顷刻落入一个熟悉的怀中。 鬓发旁的呼吸让她不觉脸色泛红:“天晚了,快歇息吧。” “婉婉。”顾霁川在她耳边低语着,“你位至一品,是看不上我了吗?” 闻言,时夕一愣,苦笑道:“你何时会与我论品级了?” 哪怕她做了皇太女,不也是落入他的股掌之间吗? 只是话一丽嘉落,她整个人都被打横抱起,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床榻上。 时夕抬手挡住将要落下的薄唇,杏眸微眯:“萧颜才貌双全,你若喜欢,便纳她进府吧。” 顾霁川握着柔荑的手一僵:“你想让我纳妾?” “夫君喜欢,我岂能不顺水推舟。”时夕戚然一笑。 她忍着心中的涩意,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不用重蹈覆辙。 将萧颜置于眼皮子底下总归让她入宫为祸好。 顾霁川神情一冷, 他本就因白日时夕不在乎的模样而带了丝愠怒,这会儿居然要让他娶萧颜。 难道因为他回府回的少,时夕对他已然没了情意不成,否则怎么会将自己夫君推给别人! 时夕没等到顾霁川的回答,反而是一次次带着些许怒意的侵占。 直到外头天已经有了丝淡青色的光线,顾霁川才放开早已累昏过去的人。 他将时夕紧紧抱在怀中,微亮的晨光下,只见她莹白的雪肤上满是紫青的暧昧痕迹。 顾霁川心底划过一丝懊恼,却又久久无法释怀。 他抚着时夕微湿的鬓发,心思沉重。 世路无如贪欲险…… 他何尝不知贪念能让人陷入深渊,他也想做个好官。 但满腔热血终抵不过一个“权利”二字。 他怎能让自己一次次的被人踩在脚底。 顾霁川心越发狠硬,他又将怀中人搂进了几分。 大业未成之前,只能先委屈时夕了…… 平明。 时夕醒来身旁已空无一人。 她叹了口气,起身唤来候在房外的丫鬟洗漱梳妆。 用过早膳,时夕正准备去陆成杰那儿,却见一守门小厮站在几丈外的树上。 树下有个六七岁的男孩仰着头望着他。 不一会儿,小厮手里多了个风筝,他稳稳地沿着树枝走向树干,最后跳上围墙再落在地上。 时夕静静地看着,眼睛眯了眯。 这小厮看着瘦小,但是身手不错。 男孩从他手里接过风筝,道了谢开心地跑了。 小厮笑看着他跑远了,转身正准备回府门口,才一转头便见时夕站在自己几步外。 他吓得立刻跪了下来,汗津津地道:“小的该死!” 时夕看他慌张的模样,好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的话,小的叫长福……” “长福?”时夕笑说,“久远,祐也,好名字。” 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