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红了眼。 他微不可闻地叹声道:“皇爷爷不好,没能及时将你寻回,江牧野对你可还好?” 时沫听了,心不免一涩。 若是从前,江牧野对她是极好,但自从入了京,他就逐渐变了。 “好。”她忍着心中的失落,强扯了下嘴角。 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所以皇上才对江牧野少了些防备。 “若如此,朕也放心了。”皇上又道,“朕打算给你养父一个官职,也算是谢他救了朕的孙女儿。” 闻言,时沫心中咯噔一下。 她立刻起身跪下:“孙女养父从未任过官职,恐会辜负皇爷爷的信任,且以官职为赏,也会惹众官非议,还请皇爷爷三思。” 皇上愣了愣,良久后才摆摆手:“罢了,那便赏他百两黄金吧。” 听了这话,时沫才稍稍松了口气。 好在此时皇上还没有想杀养父的心思,她也不用多费心劝。 与皇上一同用过了午膳,时沫才出宫回府。 脱下有些繁重的宫服,她换了身轻便的缎绣云纹衫,将首饰放进木盒中收起。 “夫人。” 忽然,一小厮在外头道:“大人让人来传话,说今个儿不能回来了。” 时沫眉一蹙,缓缓道:“知道了。” 她心有失落,更有丝疑惑。 从前江牧野就算彻夜不归,也不会特意遣人来传话,不过是次日解释几句。 时沫握着木梳的手渐渐收紧。 难道江牧野去了萧颜那儿? 传言萧颜出身于官宦之家,因家道中落被迫沦落。 但她精通琴棋书画,容貌美艳,不少风流才子都引她为知己。 听闻萧颜经常去柳音诗社,时沫从小厮那儿打听到了地方,只是还未走近,就见江牧野从里边儿走了出来。 他平日清冷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似是才经历了什么开心事儿。 时沫心尖微窒,眼尾泛着淡淡红意。 她站在原地,看着江牧野越来越近。 江牧野见她突然出现在这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来这儿作何?” “天还早,我出来四处走走。” 时沫淡淡一笑,转身欲离去:“我回去了。” 江牧野瞧着她脸色有些苍白,皱眉道:“我今日不回府了。” 时沫顿住脚步。 他没有自称“本司”居然让她有些不适应。 “我知道。”时沫没有回头,声音微哑,“萧寒,可择个日子回凉州看看吗?” 她曾经不止一次问过他,就是想让记起那个清廉公正的凉州县令江牧野。 然而,不解和带着一丝不耐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回去作甚?” 第十四章 温柔 时沫呼吸一滞,掩于袖中的手紧紧握着。 她仰起头,深吸了口气平缓着心口的疼痛:“入冬了,注意身子。” 说完,步伐匆匆离去。 江牧野张了张嘴,不由自主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这两日的时沫眉间总拧着一抹愁色,甚至好几次的眼神都让他心中有些发闷。 她为何突然想回凉州? 时沫落寞回了府。 她呆坐在椅子上,红红的眼中浸着难忍的悲伤。 哪怕早一年,她问及这个问题,江牧野还是一样的回答。 或许从进了京城,他那颗赤子之心就开始渐渐消失了。 时沫无力地沉叹口气。 今日也只有养父一事能让她稍稍有些慰藉,其余的也无甚变化。 只是还未到用晚膳时,江牧野䧇璍却突然回来了。 时沫手中拿着花绷子和彩线,面带诧异地望着他:“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江牧野道:“今早儿已经答应了你,我不能食言。” 闻言,时沫眉眼并无喜色,反而有种凄楚感。 他答应了她很多事,但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直到最后还要了她的命。 “怎么突然绣起花来了?”江牧野褪下朝服,换上长衫。 时沫没有回答,只是哑声问道:“萧寒,你可会嫌恶我做仵作一事?” 江牧野才坐下的身子一僵。 他蹙起眉,语气淡漠:“怎会,只是你如今已是郡主,那些事儿能免就免了吧。” 时沫眸光一暗:“说的在理。” 晚膳间,江牧野盛了碗药膳汤放在时沫面前:“你气色不太好,喝点儿汤补补吧。” 时沫望着眼前的汤,心情复杂。 她摸不准此刻江牧野的心思到底还在不在她身上。 他会不会像那次一样,是因为她无意间撞见他和萧颜在一起才向她示好的。 而这次又如那次如出一辙。 “婉婉。”江牧野忽然唤了她一声。 时沫抬眸:“何事?” “你到底怎么了?”他微冷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探寻,“难道夫妻之间也要藏掖着?” 闻言,时沫心中苦笑一番。 这话应该由她问才合适吧。 “没什么。”时沫抿抿唇,继续道,“只是今日进宫同皇上说了些话,想起生父母来了。” 江牧野也没有怀疑,继续给她夹菜,神情却若有所思。 时沫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忐忑。 她在宫中也听了些关于朝中的话。 因皇上再无子嗣,储君一事成了众臣心中的大石头。 若不是她的出现,皇位必定要传给皇室旁支。 时沫深吸了口气:“明日你可有空闲?” 江牧野反问:“何事?” “爹的生辰快到了,我想你陪我去买些东西给他。”她回道。 江牧野想了想,皱起的眉微微展开:“好。” 用完晚上,府门小厮急匆匆跑了来,在江牧野耳旁低语了几句。 时沫故作不在意,余光却见他神情一凛,似是听到了什么烦心事。 待小厮退离,江牧野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出去一趟,你早些歇息。” “萧寒。” 时沫叫住他,看着他眼里的一丝不耐,哑声道:“记着你答应过我的事。” 江牧野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阑。 时沫坐在榻上,看着匣中自己为仵作时用及的器具,神色凝重。 她已被江牧野负过一次了,难道又要被负第二次吗? 望着眼前的红烛,时沫回想着历经过的一幕幕,手不觉紧握。 最终还是将拳头松开。 也罢,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能他浪子回头最好…… 第十五章 无命 江牧野一夜未归。 时沫倒是有些庆幸,她早已习惯他的彻夜不回。 昨日答应她一起去买东西的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等到了巳时,便带着丫鬟自己出去了。 “夫人。”丫鬟忽然叫了她一声。 “何事?”时沫一边走一边问道。 “奴婢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向夫人说。”丫鬟神情纠结,语气踌躇。 时沫望着街道两边的摊贩,似是心不在焉:“说吧。” 丫鬟这才凑上前,压低了声音:“昨儿个您进宫后,奴婢出来买东西,看见大人和一个女子一同进了酒楼。” 时沫脚步猛地顿住,唇角一僵。 想必丫鬟口中的女子就是萧颜了。 她忍着心中的闷疼,道:“以后这事看见了就当做没看见,也不必与我说。” 丫鬟一怔,只能悻悻道:“是……” 时沫微叹一声,继续走着。 “拿命来!拿命来!把命拿来算一算,前世今生算出来!” 忽然一阵吆喝让她愣住。 时沫抬眼望去,只见几丈外一个穿着苍青色纱纹袍的年轻男子手持一写着“问卜算卦”的幡悠哉悠哉地走来。 因他的话,行人纷纷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 无因其他,只因他的话太过晦气。 什么叫“拿命来”? 时沫并未在意,只是疑惑这男子看着不过二十五六,怎地成了算命先生。 擦肩而过间,那男子忽然换住她:“夫人留步。” 时沫一愣,回身看着他:“何事?” 男子打量了她几眼,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也罢,夫人无命可算。” 此言一出,时沫心一震。 “大胆!”丫鬟怒斥道,“竟敢如此无礼,你可知夫人是谁?” 男子嗤道:“自是无命之人。” “你……” “何出此言?” 时沫打断丫鬟的话,眼中带着几丝惊惧与紧张。 她听得出这男子话中又另一层意思。 男子看了丫鬟一眼,并未说话。 时沫便将丫鬟打发回府,才问道:“你说我是无命之人,此话怎讲?” 男子才一张口,目光忽地落在她身后,笑道:“断你命之人来了。” 时沫眼眸一怔。 她转过身,只见江牧野阴沉着脸向她走了过来。 她心霎时犹如跌进了深渊,不久前的记忆一点点涌入脑海中。 江牧野是断她命之人! 时沫猛的回过头,想再问几句,却见那男子早已离去。 江牧野在她身侧停下脚步,目光也定在那渐渐远去的幡上。 见时沫神情微微呆滞,以为她那男子同她说了什么话。 他冷然道:“不过苏湖术士,说的话岂可当真。” 时沫回过神,抬头怔怔望着江牧野。 若她未重生,兴许只当那男子胡言乱语。 可是一句“断你命之人来了”让她彻底慌了。 她命难道又要断在她的枕边人手中吗? 江牧野见她脸色苍白,心一紧,语气也缓了下来:“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时沫回神后,不安地眨着眼:“没事。” 她看向江牧野,扯了扯嘴角:“你忙吧,我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