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药和消炎药,可惜因为之前疫情的原因,我没能在家里储备退烧药。 犹豫了一下,我拿出一盒消炎药,配了些维生素,回到床边配着饮料给他喂了下去。 幸好他是个乖病人,任我折腾。 做完这些,我任他睡去,转身从地上捡起水桶和脸盆,打算多少收集些雨水保存下来。 雨点不断击打窗户,发出沉闷的响声,高高低低,交织成一片,远处还有轰隆隆的声音,时大时小,宛如惊雷。 我绕过一地的障碍物,小心翼翼靠近阳台,刚想把桶和脸盆放下,一抬眼看见远处景象,突然瞪大眼睛,浑身僵硬。 触目所及,远方有一条翻滚的巨型黄龙正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前进,白色的龙背不断翻涌,所过之处,高楼大厦轰然倒下,更低的建筑物则是不断被吞没,灭顶。 我听到的根本不是雷声,是滔天洪水冲垮一栋栋建筑物的声音。 这不可能,才刚刚下雨,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洪水。 这里是内地,也不可能是海啸。 等等,如果是海啸,那沿海那些城市呢?我的老家,我的父母……就在沿海城市! 这几天收音机里面的讯息越来越公式化,是不是就是在掩盖这个? 我不敢继续去想,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条黄色巨龙不断接近,激起阵阵惊雷。 被高温暴晒,又经历过地震松动的这些楼,怎么可能经得起洪水的大力冲击,纷纷倒下,只有零星几栋还屹立着,但也是风雨飘摇,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脚下开始震动,洪水已经离得很近了。 我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强撑着,回到卧室。 周洲还在睡着,似乎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我竟有些羡慕他。 我爬上床,钻进被窝,紧紧抱住了他。 「唔……」 周洲像是被我吵醒了,呓语了两声,头朝向我。 至少黄泉路上有个伴。 轰隆隆! 随着一声巨响,像卡车与卡车相撞,大楼猛然晃动起来,仅存的几块玻璃瞬间爆裂。 10 砰! 咚! 锵! 碰撞声中,头顶的琉璃灯直接砸了下来,直直砸在被子上。 衣柜与墙的连接处发出刺耳尖锐的噪声,接着整个床都被掀翻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飞了出去,撞到了什么东西,又被一只手猛地拽回。 睁眼,是周洲抓着我的手,满脸的惊诧,嘴巴一张一合,但巨响中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反抓住他的手,把自己用力甩向他,终于又成功回到了他的怀抱,与他紧紧抱在一起,在空中翻滚,落下。 砰! 我失去了意识。 或许只是一瞬间,身下还在震动,我已经醒了过来。 楼还没塌,只是外墙没了。 我们的身上裹着被子,周洲的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手在被子里,我的两只手全在身下,动弹不得。 翻倒的冰柜压在我们的身上,使我们紧密贴合。 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我们两个现在的模样应该都很狼狈。 「16 楼。」 他沙哑着声音说出三个字,咳嗽了几声。 「我们这栋楼有 33 层,16 层正好在中间的位置,是最防震的位置,也是震动的中心轴,同时是本地消防云梯能到达的最高点。」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之前灌入冰柜的水缓慢浸湿了我们。 我觉得大腿凉凉的,想低头去看,被他掰过下巴亲了一口。 「活下去,苏青青。」 突如其来的吻让我一怔。 「我们都要活下去,我还要跟你去见你的父母,跟你领结婚证,你要跟我的兄弟们视频连线,让我炫一下我的女朋友,我的老婆……」 他又亲了亲我,把头埋进了我的肩窝。 「周洲,你起得来吗?」 我问他。 「起不来,卡住了。」他的声音闷闷的,隔了几秒说,「我好后悔。」 「后悔什么?」 我问。 他小声嘟囔:「早知道第一次看到你开门,对你一见钟情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冲过来跟你求爱,我就是太胆小了,才导致马上要死了,还是个处男。」 我听了差点笑出声,身体抖动中胸口憋闷,让我很是难受。 我们两个现在是真的贴得很紧,挤得我都快窒息了。 「弟弟,你那时候要是跟我求爱,我第二天就会直接搬走。」 「搬走也好,说不定你就活下来了。」 他飞快说。 我沉默了一下,试着动了动手,一阵生疼。 其实我也有些后悔,如果最后那几秒我没有回卧室,而是待在阳台,现在肯定已经被甩出去干脆利落地淹死撞死被浪拍死了,不用在这里假装镇定地感受死亡的到来。 屋子里的水,越来越多,外面的水到底还是漫了进来,在我的脑门下飘荡。 「你不要动,我试试能不能爬出来。」 我说完,偷偷蓄力,扭动身体。 并没有卡那么严实,真的开始往外挪,还是有一些空隙的。 我忍着手臂在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摩擦的剧痛,将一只手从身下伸了出来,压力骤减。 周洲的一滴汗落在我的脸上,他用一只手臂强行撑起他的身体,配合我的动作。 我缓慢往外爬,在水里蠕动,终于把另一只手也解救了出来,两只手并用,从他身下钻出。 咚! 周洲一下趴倒在水里。 「你还好吗?」 我赶紧喊他。 爬出来才发现地上的水全是红的。 「死不了。」 他也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我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扭曲着背在身后,应该是骨折了,左脚脚踝上则是戳着一个尖锐的玻璃碎片。 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右腿后侧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道深口,血还在往外冒。 屋里的水位有明显的上升,几乎要淹到我的脚踝。 很多人天天喊着不怕死,但人对生的渴望,往往在临死前会达到一个顶点。 我和他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起一跳一跳走了出去,从防盗门旁边倒塌的墙边经过,跳上冒出钢筋的楼梯。 只有往上,才能活下来。 肾上腺素让我们挣扎着爬了两层,最后倒在了 18 层的楼道里。 周洲猛喘了几口气,伸手过来拉我的衣服,把我的衣服往上掀。 我一颤。 「你干嘛?」 难道他临死前想来一发?我可没那力气。 「你的大腿需要止血,把你衣服脱下来绑一下。」 他说。 「为什么不是脱你的?」 「因为我怕疼。」 他指了指还背在身后的扭曲的手臂。 我想了想,解开鞋带,在伤口往上几厘米的位置扎紧。 血还是在流,但流量少了一些,应该是快流干了。 失血让我开始头晕,浑身发冷。 「算了,让我从那边跳下去吧。」 趁还有力气,我指了指楼道里那个连窗框都不知所踪的窗户,现在那里像个风口,一直有「呼呼」的风声从里面传来。 「不行,我得死在你前面,不然传出去太难听。」 周洲爬起来,一瘸一拐趴到那风口上,然后看着外面,开始流泪。 「哭什么,咱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比许多人活得长了,说不定去地府都不用排队。」 我打趣他。 他转过头,抹了一把脸。 「老婆,过来看上帝。」 「我是无神论者。」 我有气无力地说。 「不行,你得来,超好看。」 周洲跳着过来,硬是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怕拉倒他,只能奋力站起,两个病残苟延残喘互相协助,往那风口上一靠。 风吹过我湿淋淋的刘海。 我抬眼向外望去,想看看能不能看到跟他一样的幻觉,突然眼睛直了。 眼角湿湿的,我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我看到一面旗帜,是红色的,上面印着五颗星星,一颗大的,四颗小的围绕着。 还有一艘蓝灰色的船,以及破浪而来的黑色小船,船上是那些最可爱的人。 11、周洲番外 你见过第一眼美女吗? 我对门那位姐姐,个子不太高,扎个丸子头,眼睛很漂亮,物业小陈来做上门通知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上了。 可惜我这没出息的,没敢看太多眼,听完小陈的通知赶紧把门关了,关上门才开始后悔。 我刚刚是不是不太礼貌? 昨晚又熬夜剪视频了,刚睡醒,头发肯定跟鸡窝一样,完蛋了,给对面小姐姐的第一印象太糟糕了,得想想怎么挽回。 要不然问一下她需不需要修电脑? 现在去会不会太奇怪了? 再等几天? …… 温度高得离谱,全球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温极端天气。 停电了。 好热。 我翻了下家里的小冰箱,意外发现里面还有一根不知道被我放了多久的雪糕。 等等!这是不是上天在给我机会? 我拿着雪糕,终于一鼓作气走到她的门前,用颤抖的手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我紧张得汗如雨下。 门铃响了半分钟,她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