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楚莺打断她的话,眼神晦暗:“无需解释,臣并不在乎公主如何。” 宋敛话堵在喉咙,默然无语。 楚莺语气漠然:“公主若要养面首,也请勿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有碍天家脸面。” 说完,他行了礼,径直离开。 玄清端着药进来,就见宋敛望着楚莺离去的方向面露苦涩。 他手指轻扣门扉,见宋敛转身看他,才走进内室。 他递过药:“喝了吧,今日之事若再来一次,我就能来为你念往生经了。” 宋敛勉强笑了笑,端起药一饮而尽。 她说:“麻烦你了,等会我让人送你回寺。” 玄清一顿,随即垂眼:“好。” 休息了两日后。 宋敛突然收到下人来报:“公主,太傅嫡女云筝求见,现正在前厅等候。” 她皱了下眉,朝前厅走去。 厅内,云筝一身素装,不施粉黛却如出水芙蓉。 见到宋敛,她恭敬跪下行礼:“臣女听闻公主身体不适,特来看望。” 宋敛淡淡道:“起来吧,你有心了。” 云筝却没动,她飞快抬头看了宋敛一眼:“公主,臣女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相求!” 宋敛脸色一沉,就见云筝头重重磕在地上。 “骁哥哥志在沙场,求公主换下领兵将领,让他前去北疆!” 宋敛神色陡然一变。 云筝还在凄凄恳求:“骁哥哥心心念念是为父兄复仇,难道公主就从来不在乎他的心愿……” 却听宋敛冰冷声音响起:“与北疆交战乃军机要令,你是如何得知?” 云筝的恳求戛然而止。 她面色一瞬惨白,在宋敛凌厉的注视下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 楚莺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整个人挡在云筝身前,沉声道:“筝儿不过一介弱女子,公主何苦要为难她?” 云筝眼泛泪光:“骁哥哥,是我的错,你不要为了我与公主争执。” 楚莺侧头,声音温和:“别怕,有我在。” 宋敛看着眼前这一幕,清楚的感觉到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她稳住身形,定声问。 “你可知她犯了什么罪?” 楚莺撩起衣袍下摆,背脊挺直的跪了下去。 “无论何罪,臣愿意代她受之!” 宋敛眉心一拧,头一次生了怒意:“哪怕她犯下窃听军机之罪?” 楚莺一愣,沉默片刻才开口:“筝儿是为了臣才冒险探听,此事罪在臣身。” 宋敛对上他眼里的情深不悔,心上蔓起一股难言的酸胀。 半晌后,她冷冷吩咐侍卫:“送云小姐回府。” 云筝被带离后,楚莺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宋敛衣袖下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声音却淡:“楚家男儿铮铮铁骨,你为了一个云筝,要跪到几时?” 楚莺目光定定,一字一顿:“臣与公主成婚,对她已是辜负,只求公主往后不要再为难她。” 瞬间,宋敛十指指甲刺入掌心,却抵不过心口骤然涌上的揪痛。 楚莺,你只说辜负了她,可曾想过当日灵堂之中,对我姜下的诺言? 她走到楚莺身前,俯视着他,冷冷道:“起来。” 楚莺身形未动半分。 宋敛喉间一股腥甜涌上,被她狠狠压下。 “如你所愿。” 她闭了闭眼,语气掩不住的失望:“今日之事……本宫会当没发生过。” 说罢,宋敛起身,快步掠过楚莺身边,未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楚莺竟有些恍惚。 宋敛强撑着往外走去,但还未走多远,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惊失色。 宋敛抬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绣帕,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将那绣帕卷到一旁草从中。 宋敛蓦然回过神。 她回首看向楚莺,声音有些缥缈:“楚莺,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丝毫难过?” 她很少直呼楚莺的名字,是以楚莺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他一板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 第5章 宋敛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却不是他的。 楚莺不会为自己的死难过。 她点点头,生生咽下喉间又一次涌上的腥甜,什么都没再说,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着宋敛背影远去,半响,楚莺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厅,楚莺视线凝在路边的一张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宋敛的手帕,上面却染着血! 楚莺攥紧手帕,下意识加快脚步。 追到府门口,他正好看见马车离去。 那个方向,是往东出城的方向。 楚莺脚步一顿,看向门房:“她去哪了?” 门房立刻回答:“启禀驸马,公主去了灵觉寺。” 只一瞬,楚莺脸上阴鸷顿生。 他冷笑一声,脚步走向了与马车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灵觉寺。 玄清将银针从盘膝地宋敛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宋敛却已经自己撑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他看着宋敛,语气较往常低沉姜多:“再有两次渡毒,楚莺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渡到你的身体,届时,公主恐怕只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宋敛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垂下眼眸,语气依旧平静。 可这份平静,却又一次搅乱了玄清素来平静的佛心。 他忍不住开口:“你为楚莺做了那么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可他却一无所知,毫不领情。” “你这样,值得吗?” 宋敛有些诧异地看向玄清,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竟会问出这种话。 她看向窗外几乎快落尽的红叶。 忽的想起了楚莺少年时的那句:“佛桑姐姐,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宋敛沉默一瞬,缓缓开口。 “我不用他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也不想他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只求,他此后平安顺遂。” 要是能偶尔想起她的好,就够了。 …… 三日后,宋敛回了公主府。 刚进府门,侍女立刻上前,语速飞快:“公主,驸马在青楼流连整整三日,京中已有流言……” 宋敛一怔,停下脚步,沉声道:“你亲自去,将驸马给本宫请回来。” 天色阴沉,风雨欲来。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宋敛抬眼看去,正对上楚莺冰冷的目光。 楚莺看着坐在案前自斟自饮的宋敛。 天幕黑沉,细雨绵绵。 只有她面前一盏灯烛摇曳,此刻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神色有些苍白,似乎很是疲倦,却又强撑着像在等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