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领带柜台前,指尖挑着一款一万八的领带。 小贵,但如果是补给时景的生日礼物,也未尝不可。 我刚要换一个颜色,指尖却和另外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抬起头,发现眼前的人是梁年。 梁年穿着一身休闲装,倒是衬出了几分男大的气质。 「给客户挑礼物吗?」 「不是,给我未婚夫。」 梁年指尖的动作明显一顿,「你订婚了?」 「嗯,时景,上次你们见过。」 话说出口,我也惊诧于自己的坦率。 和我分手后,梁年靠着创业公司的风口扶摇直上,在海城也有了一席之地。 我爸后悔不已,但我不后悔。 直到时景送我玫瑰花时我才明白,梁年其实并不了解我。 他喜欢乖乖女,所以他一直在心中美化我,他梦中的我,总是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黑长直的披肩发,最衬白色的茉莉花。 所以我们被迫分手时,他也不曾埋怨我,甚至感慨我们之间被命运拆散的苦命爱情。 在我大冒险找他借钱之际,还愿意出手相助。 但他真的了解我是怎样的人吗? 「你好,这条领带,麻烦帮我包一下。」 领带悬过梁年的小臂时,他忽地攥紧了我的手:「妍妍,我去和你爸谈,我们结婚吧。」 若是几个月前,我怕是感动得要和他私奔了。 但现在,他说这几个字时,我脑海中,全是时景的身影。 我慢慢抽出手,一字一顿地回道:「梁先生,我下个月结婚,我希望我们都可以做一名合格的前任。」 梁年没有跟上来,我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管他明不明白,至少是能做到互不打扰了。 但我没想到,我们在柜台的照片,会被八卦记者拍到。 10 告诉我这件事的人,是江珩。 周末我刚睡醒时,就被一连串电话铃声响起。 我以为又是时景那个黏人精,看都没看就接通了电话。 「嫂子,我是江珩。」 我一下子惊醒,顶着鸡窝头坐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可可。 「嗯,找我有事?」 「你最近有看自己的新闻吗?我知道是误会,但我觉得……」 我听得云里雾里,可可一把薅过了电话。 「我来说,夏妍,你和梁年在商场被拍了,说你俩郎才女貌,好事将近。」 「时景现在在飞往北城的飞机上,落地后肯定就看到了,我这边的建议,赶紧把误会解释清楚。」 可可的声音震耳欲聋,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解释清楚的。」 明明电话里就能说清楚的事情,我却总觉得,得见一面才行。 我从前以为,没有安全感的人是我。 但时景出差的这几个月,我才惊觉,原来一直没有安全感的人,是他。 我推掉了明天的工作,订了最近一班前往北城的飞机,直接跑去了时景酒店房间的对面。 哪怕和梁年热恋时,我也没做过这般疯狂的事情。 等到半睡半醒时,我才收到了时景的回信:「嗯,回酒店准备休息了。」 我没回,拿起一万八的领带,踩着小拖鞋屁颠屁颠地敲了敲对面的门。 门内没有任何动静。 骗人! 我刚要转身回去,却被人捞在了怀里。 我合理怀疑时景上辈子做的是什么打家劫舍的行当,不然怎么会这么熟练? 「回来了,不给我开门?」我先发制人。 时景拖着疲惫的长音:「嗯,怕有坏女人半夜敲我门,你怎么来了?」 「你没看到新闻?」我半信半疑。 「看了,你是来哄我的?」 「你不怀疑他们说的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怀疑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反而相信一些不相干的人?」 「既然你跑这么远来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也太好哄了吧? 谣言还在继续发酵,我觉得还是要从源头上解决,「我们找机会公开一下订婚消息吧。」 时景轻笑一声,朝我伸出了手:「一直在等你这句话,对了,送我的领带呢?」 我把领带递到他手上,本想一本正经替他试试,却发现双腕又被他绑在了一起。 「这领带是新的,一万八呢!」 「乖,多少钱也比不上今晚,叫声哥哥好不好?」 人……至少不应该栽进同一个坑里。 我晕晕沉沉地睡去,半夜醒来时,发现无聊的热搜已经撤了下去。 排在第一位的是时景三小时前的一篇微博。 ——「玫瑰无原则,心动至上艾特夏妍。」 【时景番外】 我十二岁生日宴上,救下过一个女孩。 她穿着连衣裙,跌跌撞撞地走在马路上。 车呼啸而过,我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从前他们都说我性子冷,不爱和人亲近,但我觉得她不一样。 小小软软的,就这样靠在我怀里。 她被吓得不轻,却还是喃喃地朝我道谢: 「哥哥,谢谢你,你知道麓峰路 81 号么走吗?」 那个地方,就是我家。 我家最近如日中天,前来攀谈投资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点点头,领着她从后花园穿到前庭。 路上我就在想,怎么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以后被人骗了怎么办? 我刚要摆出哥哥的架势嘱咐两句,就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我算哪门子的哥哥呢? 我指了指客厅,她身子小小的,踮起脚望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好像也并不急着上前,「我看到爸爸了,就在这里等吧。」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沓作业,乖巧得不像样子。 仿佛刚刚走丢,又在车下死里逃生根本算不上什么委屈。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台阶上,掏出厚重的奥数题一笔一画的写着。 我枕在臂弯里安安静静的盯着她,等反应过来时,自己都有些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