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慕推也推不开,干脆两眼一闭,眼不见为净。 闭着眼的她因此没能发现,遇今朝一张脸又变得煞白无比,满脸痛苦的隐忍之色。 这次的心绞痛格外漫长,从昨晚到现在,还在持续不断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只有紧挨着慕慕,闻着她身上淡雅的药香味,他才能感觉好受些。 快到五皇子府时,他才竭力忍下,并用内力使自己面色看起来正常。 与此同时,五皇子府。 遇瑾之正坐在前院的海棠花树下,一坐便是大半天。 他手里拿着本书册,却已许久未翻过下一页。 玉石桌上的热茶,也已换过一盏又一盏。 秋风拂过,一树的四季海棠,花瓣纷纷扬扬。 落在他肩头,落在他发梢,更似一幅美景图画。 “主子,起风了,咱回屋吧?”贴身小厮钱串忍不住出声道。 遇瑾之却又望了眼大门的方向,轻缓摇头:“不了,再等等。” “可您从大清早开始坐这里,都等了快四个时辰了。若那翊王妃真愿意来,早该来了。”钱串因心疼主子而生起小小的埋怨。 又劝道:“回屋等也是一样的。” 遇瑾之眸中掠过一抹茫然。 似乎也不知自己为何偏要执着于在外等。 良久,他颔首:“也好。” 钱串连忙要推他进屋,便见大门方向,一袭焱纱红裙的锦慕踏进门来。 遇瑾之眉宇方要舒展开,又见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遇今朝。 第136章 王爷可好?慕慕好本王就好 海棠花树,一方石桌。 花瓣纷纷扬扬,落在桌前静止如石雕的三人身上。 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势,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一旁的钱串串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几位主子似的。 实话讲,锦慕也没弄懂眼下的静默是为哪般。 她左瞧瞧,又看看,见遇今朝和遇瑾之四目相对,彼此打量。 一个俊雅矜贵,一个清隽如风。 一个薄唇一抿尽显凉薄,一个眼神沉静透出疏离。 锦慕心头的磕西皮之魂一下子被唤醒,二郎腿一翘,笑眯了眼:“挺好,绝配。” 遇今朝、遇瑾之:“……” 二人齐齐看过来,眼里有相同的困惑与茫然。 嘿呀! 这样一看,更配了! 锦慕笑弯了眼,眉梢眼角尽是狐狸般狡黠的流光,衬着那双漂亮的杏眸明艳生辉。 余光瞥见遇瑾之正看着她,遇今朝警惕心顿起。 他猛地扑上去,一手搂着锦慕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眼,气鼓鼓又凶巴巴的:“不许笑得这样好看!” 锦慕:“……” 遇瑾之眸光微闪,忙敛下眉目,轻咳了一声,道:“四哥,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慕慕好本王就好。”心口还时不时传来阵阵绞痛的遇今朝面不改色。 刚要端起白玉茶盏的手一顿,遇瑾之淡然一笑:“看来四哥四嫂的感情也甚为笃定,那便好。” “嗯,慕慕最喜欢本王,整个上京都知道的事。”遇今朝脸不红,气不喘,瞎话张口就来。 锦慕:“……” 她黑着脸一把拽下遇今朝的手,转向遇瑾之道:“不废话了,咱们来说说你的腿疾。” 那……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都开始打瞌睡的钱串串立马站得笔直。 遇瑾之却仿佛还没醒过神,恍惚了一会儿才正了正色,颔首:“你说。” “五皇子可还记得,当年是怎么摔下马的?”锦慕直盯着他,眸光锐利似能穿透人心。 遇瑾之猛然一怔,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 他眸色暗沉,似在脑中回忆,良久才道:“是一次围猎,我为了追一只熊瞎子,跑进了密林深处。” “忽然窜出一条毒蛇咬在马臀上,马儿受了惊,疯跑起来。” 锦慕蹙眉:“可你当时年纪虽小,却有武功在身。况且以你的身份,肯定会有侍卫跟着吧?他们就任由你摔下马?” “侍卫当时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只说我自己,在马儿受惊后,我又闻到一股异香,跟着就全身无力,使不上劲。” “但事后,太医都说,我体内没有任何毒素残留。武功尽废,不排除是脊柱断裂引起的可能。” 遇瑾之声音低哑,说完颓然地闭了闭眼。 显然那段记忆对他来说,是不堪回首的。 锦慕若有所思:“所以,你闻到的异香,被当成是你惊慌之中的幻觉了,对吗?” “是,那群跟着我的侍卫身上也没搜出异物,最后被盛怒的父皇以保护不利之名全部处死。” 遇殊然紧攥着手,低垂的眼底隐隐有抹戾气:“除了莫丞相,所有人都只当这是一场意外,是我年纪小,遇事不够沉稳而起的意外。” “那这么多年,是谁负责你双腿的定期理疗?”锦慕想了想,又问。 “一般是张太医,有时候会换成他徒弟刘太医。” 遇瑾之眸光微敛,敏锐地反问:“有什么问题?” “你之所以没办法站起来,是因为腿部经脉阻塞,相信太医都跟你说过了,也用过针灸治疗,但……” 话到此处,锦慕杏眸一眯:“有没有人告诉你,其实阻塞你经脉的,是毒?” “什么!”钱串串脸色大变,惊喊出声。 遇瑾之素来清风霁月的面色也陡然一沉。 “要说只是摔断了腿,若好生将养着,完全还有站起来的机会。” 锦慕话说多了,有些干。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目光扫向面前的白玉茶盏。 结果手还没抬呢,遇今朝便率先端过茶盏,揭开杯盖轻轻吹散热气和茶沫,才殷勤地送到她嘴边:“慕慕,喝水。” 还焦急等着下文的钱串串:“……” 这说正事呢,突然来这么一出,是不是不太好? 得亏锦慕脸皮够厚,淡定地就着遇今朝的手喝口水润润嗓子,才继续说道:“可却是毒素阻塞了经脉,若不先解了毒,想站起来,下辈子都难。” 遇瑾之双拳紧握,眉眼低垂,久久不语。 钱串串耐不住替自家主子问:“可张太医行医多年,要真是毒,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难道,难道他……” 却见锦慕摇摇头:“这种毒无色无味,且一旦融进淤血,就极容易让淤血掩盖,很难被发现,张太医看不出来不奇怪。” “毕竟神医可不是人人都能当得,还是我家慕慕最厉害。”遇今朝一手撑着脑袋斜坐在石凳上,面若花痴,眼神晶亮地望着她。 锦慕:“……” 钱串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