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笙翻看着从学校整理回的弟弟的遗物。 直到看到他的日记,季暖笙再也压不住早就崩溃的情绪。 日记里面的他一直在自责,说他让姐姐在秦家过得不好,还说等他考了大学他就来接自己离开秦家。 季暖笙握着日记本的手都微微发颤,胃里一阵翻涌,喉间的腥甜再也忍不住。 “噗——!” 一大口的鲜血喷出来,溅在日记本上。 季暖笙想抬手去擦,可那血还是一点点的浸透了纸张,晕花了字迹。 她小心翼翼的翻动着纸页,继续看下去。 “我给姐姐买了件裙子,藏在了衣柜最底下,也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看到,她会喜欢的吧?” 他的话里带着丝丝的不确定,也带着浓重的期待。 季暖笙忙撑着无力的身体往衣柜走去。 可是腿脚发软,她整个人直接摔到了衣柜前,“扑通”一声巨响。 膝盖骨上一阵剧痛,可季暖笙却浑然不觉,只是着魔了般打开衣柜,一股脑的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 直到看到那最里面的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时,才停住了手。 她怔怔的看着包装精美的礼盒,发颤的手慢慢将其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件崭新的洁白衣裙! 季暖笙看着,成颗的泪噼里啪啦的砸落,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舟舟……” 这时,隔壁却传来阵阵叱骂:“大晚上哭什么丧,让不让人睡觉了,你要作死是不是?!” 季暖笙紧抱着那衣裙,听着隔壁的骂声,满心凄苦悲凉。 她是真的要死了,而她的舟舟也再回不来了…… …… 之后的几天,季暖笙将自己关在了房内。 又一天。 太阳从狭小的窗透进来,刺眼的厉害。 季暖笙浑噩睁开眼,她知道自己要不行了。 她已经很久都吃不下饭,只能靠每天喝葡萄糖水续命。 可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连起床都难的身体今天竟突然有了力气。 她转头看着桌上的日历,已经6月11号了。 明天就是席洋彭的婚礼了。 口中传来的铁锈味越来越浓,可却感觉不到半点儿的累。 季暖笙起身下床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沾染着干涸血色的脸颊脖颈,眼里满是死寂。 她沉默的清洗,换上了秦亦舟给她买的那一件纯白的衣裙。 季暖笙看着桌上一家四口甜蜜的照片,眸光苦涩。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真的是有回光返照的,也许上天也想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明天……你们一定要记得来接我。” 说完这些,她就着之前买的葡萄糖水将止痛药全部吃了进去。 而后,季暖笙走出门去了唐家。 唐家别墅外。 季暖笙看着那些佣人在布置着别墅,眼底酸涩。 她深吸了几口气,做出一副有精气神儿的样子后,才迈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书房。 席洋彭正在处理文件。 这时,敲门声响起,佣人通报说:“少爷,季暖笙小姐来了。” 闻言,席洋彭签字的手一顿,笔瞬间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 从那天在医院以后,他一直都在等着她来,却不想足足等了五天,季暖笙才过来。 下楼以后,席洋彭一眼就看见了在客厅里不知道和佣人交代着什么的女人。 洁白的衣裙映衬着她雪白的肤色,单薄的身形充斥着羸弱之感。 他眉心一皱,季暖笙什么时候瘦到这种地步了? 莫名心一堵,席洋彭走上前:“我说过,这些事交给佣人就好。” 闻声,季暖笙话声一窒,转头看向他:“好。” 席洋彭不知为何心中慌乱,他深吸一口气,缓声说:“你弟弟的事,节哀。” 季暖笙愣了下,手不自觉得攥紧:“我知道。” 对话戛然而止,席洋彭竟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而季暖笙看着他不明的神情,开口说:“你放心,等婚礼结束,我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席洋彭莫名心紧:“婚礼之后你也可以过来。” 可季暖笙却沉默不语,半点高兴都看不见。 她继续转头和佣人对着婚礼的流程。 席洋彭静静的看着她,不知为何,竟也不觉得无聊。 直到再没有任何能说的话,季暖笙终于转过头看向席洋彭。 她笑着说:“你和堂姐郎才女貌,我祝福你们白首不离!” 闻言,席洋彭眼底深沉,却还是开口:“谢谢。” 季暖笙声音有些缥缈:“我……走了。” 听到这话,莫名的,席洋彭的心里一紧:“明早,我会派车去接你,别晚了。” 季暖笙深深看着他,看着自己的此生挚爱,最后还是张了张唇:“嗯,我不会晚。” 说完这句话,她快步离去,生怕晚一秒,就被他瞧穿了谎言。 她骗了他,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到明天了…… 第十一章 五年 席洋彭望着季暖笙的背影,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下一秒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他下意识的追上前,却见季暖笙突然朝前栽倒。 席洋彭忙伸手将人扶住。 他的手一如五年前一样温暖。 季暖笙抬头看着他,却慢慢抽回了手。 “你到底怎么了?”席洋彭问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闻言,季暖笙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没什么,只是被绊了一下。” 脚下树影摇曳。 她低头看了阵儿,轻声呢喃:“先祝你新婚快乐。” 曾经,席洋彭是自己唯一的温暖,她追逐了五年,却不想最后还是给他造成了困扰。 现在他很快就要得到幸福了,自己也终于能放心的离开了。 烈日正盛。 季暖笙忍着昏眩的目光向前走着,一步一步远离自己牵挂了五年的人。 背后,席洋彭怔怔的看着她背影,耳边是她那声低喃…… 北城墓地。 季暖笙倚靠着秦亦舟的墓碑,就像他还活着时那样。 可那怀抱不再温暖,只有彻骨的凉意。 她手中紧握着很久前席洋彭送的那条项链,双眼茫然的望着前方。 胃里一阵翻滚的痛,可季暖笙却早已痛到麻木,只有血从唇边不断往外溢着。 她也再没有力气抬手去擦,只能任由那血流着,染红了洁白的衣裙。 “他的婚礼,肯定很美好吧。”季暖笙哑声说着,声音轻不可闻。 眼角渗出点点泪水,泪眼迷蒙时,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季暖笙费力的转头,看着墓碑照片上秦亦舟嘴角的笑,慢慢抬手去摸:“舟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