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秋思考了片刻,才缓缓说,c“常局长,是看得到未来的人,也是少有的做实事的人。” 听着秦知秋的话,徐清舟嘴角不自觉扬起来,连带着眼睛都跟着笑起来一样,“秦知秋,你们很像。” 秦知秋笑了笑,她刚做完手术,不敢有太大情绪起伏,轻声问,“我和常局长吗?哪里像?” 徐清舟没急着告诉秦知秋哪里像,他只是静静看着秦知秋,轻声笑了一下,才温声说,“这个世界上,会做事的人很多很多,但做事实的人很少。” “秦知秋,常局长说,让我要做少部分那类人。” 这样的话,徐清舟以前觉得只是人和人之间难得的惺惺相惜,他会开心,但也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想把所有遇见的开心的事儿和人,像这样,静静坐在秦知秋身边,一一分享给她。 而徐清舟的话,像一阵朔风,吹过之后,让人全身泛滥着战栗。 秦知秋看到徐清舟眼神里的真诚,那种近在咫尺的真诚,她眼神轻轻晃了一下,才接上徐清舟的话,“边总,你一直是少部分那类人。” “从你做金万的评估案开始,我就知道,一直都知道。” 秦知秋声音很轻很轻,可是她的坚定,让徐清舟觉得有另外一种成就感。 以前,他享受征服在商场的快感,那种快感在勾心斗角的在紧要的拉锯战里,让他有种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而现在,仅仅是因为秦知秋的一句认可,徐清舟依然感受到了内心深处澎湃的亢奋。 他想,人与人啊,真是神奇,遇到了一个人,经过了一些事,有些人,是带着太阳般的能量冲进另外一个世界的,竟然在无声无息中彻底改变另外一个人世界里的晴天、雨天。 “所以秦知秋,我来是想亲自跟你说,常局长很满意林场评估报告。” 徐清舟说话时,目光定在秦知秋脸上,在亲眼看到秦知秋嘴角扬起来,一双眼睛弯起来的时候,他真真实实感觉到浑身有一股细细的电流,穿透四肢百骸,带起一场海啸般的兴奋。 看到秦知秋笑,徐清舟也跟着笑起了,寂静无声的病房里,阳光白灿灿的。 可是徐清舟开心,只是因为秦知秋得偿所愿,凭靠自己,打破了她的困局,他为她开心。 而秦知秋开心,是林场评估报告的结局,终于圆了重资产评估部的一个小小梦想。 林场评估,是她拼尽所有努力将胡家磊和张强,推到了最耀眼的位置,这将是融合她的队伍和基德老将的关键一步。 更重要的是,经此一战,为基德拿下以后江黔区的业务,做了最好、最无懈可击的基础。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谋划,如今,通通都实现了。 两个人,就那样一趟一坐,相向沐浴在阳光里。 很久以后,秦知秋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她盯着徐清舟,郑重其事地说,“谢谢你,边总。” 她想要感谢徐清舟的事情太多,谢他昨晚及时带她来医院,谢他为她安排的手术,谢他带来的好消息…… 她细细回想,从入职基德以来,她一直很想对徐清舟道一句感谢。 徐清舟静静的靠在椅子里,他噙着淡淡笑意,眼睛里的亮光像潋滟水波般温柔明亮。 对于秦知秋的感谢,徐清舟没说什么,他沉默了片刻,才问询她,“你出院后,重资产评估部要不要团建?” 这是秦知秋当然要做的事情,她笑了起来,“好啊,边总也来吧。” 基德重资产部能彻底团结,这是徐清舟要的结局,也是秦知秋后面要努力的方向。 想到此,徐清舟无声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基德老将各有各的本事,秦知秋能收服张强,便意味着其他老将,也不在话下。 这团建,他得参加! 徐清舟久久凝视秦知秋,他以前斟酌了无数遍的说辞,此时说起来竟然有些紧张,他稳了稳心神,再次看向秦知秋,“秦知秋,基德合伙人身份,以前因为董事会的协定,没有公告。” “林场评估案后,你会名正言顺成为基德合伙人。” 太阳升得高了,晨曦的光芒变成明晃晃的阳光,在两人脸上流转。 秦知秋伸手抹了抹头发,她担心自己此时形象太过凌乱,配不上她等待已久的消息。 她入行五年,日拼夜拼,在信通失落的一切,在基德都予以实现。 有那么一瞬,秦知秋想起了师兄于海洋,她很想感谢他。 不管坊间怎么传他与徐清舟面和心不和,怎么传他愤然撤资出走…… 事实证明,和徐清舟多年默契无间的搭档,他足够了解基德,足够了解徐清舟,也足够了解秦知秋,所以才在离开基德前,为双方做了最好的引荐。 秦知秋一颗心跳得哐哐当当,她将手按在心口上,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下来,微波不起的向徐清舟说,“谢谢,谢谢。” 许是想到了这一年起伏如过山车的命运,想起金万,想起林永生,想起一个实业家被逼到跳楼的那一刻……秦知秋的声音哽着潮湿起来,连她自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明明是早晚都会成真的事情,这一刻,来的时候,秦知秋心下交织着各种情绪,刺的她眼睛直发热。 秦知秋躺在病床上,微微别过头去,她眼眶有些湿润,在枕头上轻轻擦了擦,又转回来,继续看着徐清舟。 “秦知秋,金万的案子,我让你跟我赌,赢了,你不仅坐上合伙人的位子,还有绝对话语权。” “事实上,我没能第一时间兑现当初给你的承诺,我很抱歉。” 徐清舟面容严肃起来,眼神跟着阴沉起来,他有他的打算,他在等她足够成熟、足够有担当、足够理智,才会将合伙人的身份交给她。 现在是到时候了,只是对于合伙人而言,此时只是开始。 诚如常局长所言,做公司不能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而是要往未来方向看。 资产评估在国内并不是很成熟的行业,行业里的乱象横生,重庆不是特例,放眼望出去,全国都会存在,而那些乱象之下,有多少个程安明,有多少个类似金万的企业,又有多少像林永生那样企业家…… 徐清舟不能想,也不敢想,疫情之下,实体本来就难活,他不知道这三年来,那些不如金万的小公司到底会不会经历资产被贱卖?资产会不会被人里应外合做局吞下?会不会也是因为一小笔钱,变卖一些资产,就能盘活的资金链,因为行业的问题,而彻底被推到了绝境呢…… 哪怕此刻坐在病房,徐清舟心思依然冷静而又凛冽,他知道他的路,基德的路,不是只走重庆,而是要走向全国。 基德从来不是要做重庆的头部评估公司,而是要做全国范围里头部评估公司,那是他一直在单枪匹马要走的路。 而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他身边至少有了一个秦知秋。 徐清舟想要联合他的合伙人,尽可能带领基德走的远一些,尽可能让这个行业规范一些。 他知道,这个行业的规范哪怕比现在进步一点点,他们都得拼上后半生的所有时间和精力。 想及此,徐清舟凝神望着阳光洒落在地板上,投下的长长的光柱,光柱里有细小的尘埃在飞。 他静水流深的目光,一点点移动,最后落在秦知秋身上,“秦知秋,你要跟我一起往下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