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晓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他刚刚……说什么? 鼻腔里充斥着霍晓东身上独有的冷淡树木香,安霖嗅着,心脏控制不住地乱跳。 她怔愣地眨了眨眼,试图挣扎:“小叔?” 然而察觉到她的动作,霍晓东却是加大力气,更用力地箍住她:“为什么你又要走?三年前是因为我,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浅浅,你在怪我,是不是?我到底怎么做,才能把你留下!” “是我输了,安霖,我输了……我爱你。” 话音刚落,安霖狠狠一怔。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然,为什么霍晓东这样紧紧地抱住她,还说他爱她? 安霖不敢相信。 可身上的感受太真实,他的声音也太真实。 这一切都在清楚地告诉安霖,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霍晓东真的说了那句她等了十几年的话。 安霖彻底怔住,可却不是因为欢喜。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从前的十几年里,霍晓东将自己的爱意埋藏心底,他对她的爱是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就算三年前被安霖发现,他也冷漠地将她推开。 如今,就在她想尝试着喜欢祁云榭的时候,他却说他爱她? 安霖深吸了口气,伸手将霍晓东推开。 “你说什么?” 霍晓东沉寂的双眼紧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线。 见他嘴唇微动,像是真的要再说一遍,安霖慌了。 她后退一步,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又淡又轻:“小叔,别开玩笑。” 这一声‘小叔’让霍晓东身形一顿,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悉数咽了下去。 他蹙起眉,心底蓦地浮现上一阵不安:“浅浅,我没开玩笑。”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突然来跟我说这个是为什么?”安霖肩膀微微起伏,眼眶中似乎有泪光闪过。 霍晓东眉心更紧:“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又要走?” 安霖拧眉,微微一愣:“谁说我要走?” 霍晓东看着她不像是撒谎的神色,顿住:“你关了工作室,又和霍暖暖告别,不是要离开吗?” 恍然大悟。 所以是误以为她要再次离开上海,他才会这样是吗? 如果不是这样,他还是会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敢表达是吗? 安霖突然扯了扯嘴角,勾出个毫无笑意的笑。 她瞬间平复了适才混乱的情绪,脸色平静地看着霍晓东。 “小叔,从前都是我不懂事,才会一直缠着你。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那段感情是错的,虽然晚了点,但还来得及补救。” “三年过去,我已经放下了对你的执念,现在我真的只把你当成小叔。” “所以,也请小叔不要越界,不要再说这些不该说的话了。” “我还要去参加比赛,就不陪小叔了。” 说完,安霖转身便要走。 霍晓东呼吸一滞,下意识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在那天安霖答应祁云榭的告白之时,他就深深地陷进了痛苦的境地。 幻想她和别人在一起,和亲眼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霍晓东把自己关在家里很多天,才勉强劝慰自己,只要安霖还在身边,他能看着她获得幸福,那么他孤苦一生也没关系。 可今天,在助理告诉他安霖的工作室暂时停业之后,霍晓东的心里从未有过的慌乱起来。 而在得知她和霍暖暖于咖啡厅告别后前往机场,霍晓东更是怅然若失,心痛到无法呼吸。 三年前他已经失去她一次,他已经不能再第二次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在来机场的路上,霍晓东想的很明白。 什么纲常伦理,什么世俗眼光,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让安霖留在自己的身边。 霍晓东手上力气很大,安霖用力去挣,还是没能挣开。 而他掌心传来的体温,炙热地快要将她烫伤。 安霖抬眼去看霍晓东,却见他的眸底竟满是悲伤。 “浅浅,别和别人在一起。” 一瞬间,安霖的心脏狠狠一抽,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用尽全身的力气,她才将心底涌上的酸涩给压下。 安霖深深地看着他,嗓音凉淡地想结了冰:“不和别人在一起,难道和你在一起吗?” “霍晓东,你别忘了,你是我小叔。” “我们,根本就不可能。” 第四十七章 来得及 六年前,安霖二十岁。 她将情窦初开、少女时期的所有爱意都给了霍晓东。 游乐园的摩天轮下,安霖站在霍晓东身前,将满心的爱倾诉出口。 可得到的回答却是—— “我是你小叔,你不该喜欢我。” 尽管被拒绝,安霖却还是没有放弃。 从十六岁的初次心动,到二十六岁的彻底心灰意冷,整整十年。 安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整整坚持着爱了十年的男人,心底情绪复杂。 她狠狠挣开霍晓东的手,深吸了口气往后退去好几步。 “别再欺负我了,霍晓东,我真的累了。” 说完,她强迫自己转过身,不去看霍晓东那心碎的表情,抬步离去。 以前都是安霖看着他离开自己。 竟也有一天,两人颠倒过来。 安霖失神地走出几步,突然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抬头看,是祁云榭。 她这时才想起来,祁云榭去取机票,不应该这么久都没回来。 唯一的解释是,他撞见了刚才那一幕,礼貌地没有上前参与安霖和霍晓东的事,而是在远处等待。 见她走来,他才迎上来。 祁云榭永远都是这样细心体贴,从不会让任何人觉得难堪。 安霖顿了顿,喉咙微动:“你刚刚……都看见了。” 不是疑问的语气,但祁云榭还是点点头:“看见了。” 说实话,霍晓东刚出现在机场大厅的时候,他比安霖更早发现。 那一刻祁云榭的心里是慌的。 他知道一旦霍晓东和安霖见面,也许就会动摇安霖的心,自己将彻底没机会。 所以祁云榭的感情和本心在叫嚣着,要上前带走安霖,不让他们见面。 可是礼貌和教养让他停下了脚步,选择了避开。 祁云榭始终相信一句话,是他的终究会是他的,不是他的,强求也不会得到。 如果今天安霖选择和霍晓东离开,那么他也会选择祝福他们。 毕竟感情中先来后到,他是后到的那个。 更何况,他亲眼所见在纽约的三年,安霖为了放下心爱之人,过得多么痛苦。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给安霖幸福,那么那个人一定是霍晓东,而不是他祁云榭。 但还好,安霖走来的方向,是他。 祁云榭看着面前眼眶微红的女孩,浅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机票:“飞机起飞了,我们只能坐下一班了。” 安霖顿了顿,没有想到他竟丝毫不提起刚才的事。 一瞬,她便明白了他的用心。 她强扯出抹淡笑:“那只能重新买票了。坐下一班的话,我们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祁云榭抬手在安霖头顶轻轻揉了下,“那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去。”安霖没有任何犹豫。 祁云榭笑着点点头,和她一起并肩往售票处走。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看霍晓东一眼。 最后的赢家尚不得知。 但今天,安霖选择了他。 祁云榭不觉得得意,只觉得那句话说得很对。 每个人都会为爱放低姿态。 坐在前往巴黎的飞机上,安霖心不在焉,双目失神地盯着窗外看。 此时已经是深夜,飞机飞在万丈的夜空中,除了淡淡的云雾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脑海里重复着霍晓东说的那句话。 “我爱你,别离开……” 这一句话她等了太多年,可终于等到的这一天,她却已经不需要了。 一滴晶莹的泪水,悄然地从安霖的眼角滑下。 落在地上,破碎不堪。 第四十八章 淘汰一半 十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巴黎。 刚到酒店,祁云榭就把安霖推进她自己的房间:“你必须好好休息了,不睡满十个小时不能出来。” 安霖状态不好,眼底满是血丝:“阿榭,我……” 她想说自己真的没有困意。 但祁云榭敛了神色:“你还想好好参加比赛吗?你忘了你为了这个比赛等了多久,做了多少努力吗?” 他的话让安霖一怔。 从霍晓东出现在机场之后,她的心绪就一直乱着。 差点就忘了,她到巴黎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世界藤蔓服装设计大赛,这个她等了四年,为此一直准备着的比赛。 安霖敛下乌黑的睫羽,声音又低又轻:“我知道了阿榭……谢谢你。” 祁云榭的眉眼这才缓和温柔一些。 他不希望她因为别的任何东西影响她自己。 他抬起手在安霖的头顶轻轻一揉:“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安霖点点头,转身推门走进房间。 关上门,她深深呼出一口长气。 祁云榭礼貌贴心,但两人的关系已经不是单纯的朋友,安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倾诉内心。 而关于霍晓东……从前是她自己的秘密,以后也是。 躺在床上,安霖失神地盯着天花板,眼前再次浮现出霍晓东的面容。 耳边回荡着他颤抖的声音:“安霖,别走……” 安霖呼吸一滞,像有一把大锤狠狠砸在心上。 疼,太疼了。 为什么霍晓东说出这句话的时间,不能是在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呢? 她孤注一掷,拼尽所有,他却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霍晓东……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霖想不明白。 她自以为自己很了解霍晓东,可是如今才发现,原来她从来都不了解他。 或许是因为太累,安霖不知什么时候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甚至梦里又划过了很多曾经的画面。 但醒来时,安霖却意外的精神不少。 比赛在即,她决定暂时忘却霍晓东,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比赛上面。 打开手机时,祁云榭竟很早就给她发来消息:“如果醒了就告诉我,一起去吃早餐。” 安霖洗漱收拾好,这才回复:“醒了,我们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