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是太傅之女,丞相虽与太傅不和,但在这件事上,他们一致将矛头对准了国舅。 平日里那些与国舅亲近的大臣都纷纷闭了嘴,保持中立态度。 太傅和丞相趁机排除异己,揪出了一大波国舅的爪牙。 我暗中推波助澜,将各方暗中势力逼出水面,罪证一页又一页呈给了父皇,燕都又进行了一次除奸行动。 为了彻底断了国舅的后路,我将澜儿曾给我的罪证一并交了上去。 有丞相和太傅等人帮忙,国舅坐实了贪赃枉法意图谋反的罪名,他所牵涉的所有逆臣皆伏诛。 我去冷宫看望母后,她看到我,眼底的恨意不加掩饰,她气得咬牙切齿,指着我大骂。 「母后,生气对身子不好。」我走过去扶着她。 她推开我,甩了我一巴掌,「你这个贱人,你不是我的曜儿。」 「母后又在说胡话了。」我抓着她的胳膊,推着她往榻上走去,她惊恐地挣扎着,连牙齿都在发抖。 她嘴硬道:「我告诉你,你若敢碰我一根头发,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我按着她躺下,拿出手帕替她擦着额头的汗。 「母后,你如今已是自身难保,就别想着告我的状了。」 她的瞳孔慢慢变大,嘴巴也因为震惊而合不上。 我拿出一颗药,塞进她的嘴里,逼她咽了下去。 她因为反抗而流出了口水,我仔细地替她擦着,「父皇辛苦打下的基业,怎么可能允许你和你那个目中无人不成大器的弟弟来祸害呢,父皇隐忍多年,扳倒了昏君,他建立的大渊国,是为了给百姓谋福祉,而不是让你们这些权贵来享乐的。」 她浑身的力气卸了下来,惊恐又无助地看着我。 我继续道:「母后,你错就错在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父皇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告诉你,他能将自己伪装成奸臣,同样也能伪装成不问政事的昏君。 「母后,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国舅的嫡子,是父皇命令我杀的,国舅的人头,也是父皇让我亲自去砍的。 「他对你忍让,不是他怕你娘家的势力,而是他看在你们夫妻多年的分上,所以迟迟没有动你,可你却不念夫妻情分,想要让上官煜做傀儡皇帝。 「你触了父皇的逆鳞,所以他即使知道淑妃的孩子并非你害死的,可他却必须用这个借口将你打入冷宫。」 我扶起她,给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她脸上满是泪水,嘴里只能发出呜咽声。 「母后,你哭得这么伤心,是放不下泽儿吧,你放心,他才十三岁,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还有阿樱,我会替她找一个如意郎君,至于澜儿,你更不用担心了,他在边关学到了很多,已经升为副将了。」 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头,我拿出白绫,绕过房梁绑了个结,将母后抱了上去。 「母后,刚才那药可缓解你的痛苦,你放心去吧,弟弟妹妹我会照顾好的。」 她死死地瞪着我,嘴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大,我踢开她脚下的凳子,看着她挣扎,再慢慢平静。 我将认罪书拿出,放在她旁边,结束了她的一生。 16 父皇看着母后的尸体,流下了眼泪,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 大殿上,只有我与父皇两人,我跪在他身后,等着他问罪。 「朕让你送她离宫,可你却……」 「父皇,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您最懂,请恕儿臣不孝。」 「可是……」 「父皇,江山社稷与夫妻之情,孰重孰轻,您心中该有定论。」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皇后自知罪孽深重,她悬梁自尽,也算给其他人有个交代,泽儿还小,不要让他看到尸体。」 「父皇放心,此事儿臣会处理好。」 母后自尽,阿樱哭伤了身体,我去看望,她抱着我又哭了许久。 安慰好她后,我又去看望槿儿,她因伤心动了胎气,拗气不肯吃药,谢运没了法子,便来找我去劝劝。 槿妹同母后最亲,母后去世,她比谁都伤心,可她却将伤痛憋在心里,不肯表露出来,连眼泪也不曾流过,我抱着她,说了许多母后与她之间的事,她一口气吐了出来,终于是哭了。 母后出殡那天,上官煜走到我跟前,他忧郁的眸子盯着我看了许久,幽幽道:「在你眼里,母女之情比不上权力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若不慕名利,又为何要下云渡山?」 「我是……」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嘲讽地笑了笑,「皇兄,你初来时一身清雅,现在却也染了污秽,燕都繁华,容易让人迷失自己,你可要小心了。」 我话音刚落,他却抓住我的手腕,一字一句道:「我是来找无尘的,上官媱,你究竟是无尘,还是无衡?」 「这里没有什么无尘无衡,只有镇国公主上官媱。」 他紧紧握着拳头,「你就不怕遭报应?」 「皇兄,你若非要信口胡言,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父皇突然出现在身后,打断了我与他的争执,他拍了拍上官煜的肩膀,道:「煜儿,待了却了你母后的身后事,你便去落霞山替她祈福吧,她生前罪孽深重,朕不希望她身后还要受内心的折磨。」 他纵有不甘,也只能应下。 上官煜离开那日,父皇让我进宫陪他下棋,我知道,他是怕我对上官煜出手。 父皇经历过手足相残,他曾深深陷入愧疚与痛苦之中,那种被噩梦困扰的无可奈何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他不想让我经历同样的痛苦,所以他让人送走了上官煜。 可是,上官煜活着,对我始终是一种威胁。 离开皇宫后,景随安等在马车旁,进了马车,我深深呼吸了一下,心里无比沉重。 「成功了吗?」我问道。 他摇了摇头,「被鬼面人救走了。」 听着这个消息,我却没有生气,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父皇的话是对的,上官煜并无心争权夺利,他出云渡山,是出于对无尘的执念,对母后的尊敬。 如此看来,我的猜想十之八九是对的,那些鬼面人,是父皇的人。 17 大渊立国六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十月初五,寰宁公主出嫁。 这一年,阿樱已经二十岁了。 她所嫁之人,非燕都权贵,而是幽州一个名门望族的家主。 那人丰神俊朗,温柔体贴,虽不善言语,但对阿樱却极好,他冷漠的眼神也只有在看到阿樱时,才会露出难得的温柔和深情。 阿樱出嫁那日,许廷君给了她十里红妆,从宫门到城门,喜乐声声,红绸铺路,鲜花纷飞,羡煞了旁人。 出城门时,我远远地看着,笑着笑着便流下了眼泪。 花轿行至城门洞中,突然停了下来,阿樱从花轿上下来,提着大红的喜服朝我奔来,将我紧紧地抱住。 「哥哥,阿樱这次,真的要走了。」 我捧着她的脸,轻轻拭去她的泪水,「阿樱要常来信,若是许廷君对你不好,便告诉我,我杀去幽州,替你讨公道。」 她笑着嘟起嘴,「嗯,谢谢哥哥。」 许廷君看我们说完,便过来抱起阿樱,同我道:「公主放心,我会好好爱护阿樱。」 「嗯,去吧。」 他转身抱着阿樱走了。 景随安双手环胸,叹道:「你总是为他人操劳,何时才能为自己想想。」 我拍了拍他的脸,「本公主的事你少管。」 周贵妃又邀请我进宫喝茶,这次,她送了我一双鞋,「我亲手做的,感动吗?」 「呃……这鞋,是男人的款式,不适合我吧?」 她当场让我换上,我在地上踩了踩,没想到还挺合脚。 「你总是在外面奔波,女儿家的绣花鞋不适合你。」看着我脚上的黑布靴,她甚是满意。 「礼物我收了,娘娘若没其他事,我便告辞了。」 我作势要跑,她急忙合上门,将我拦下,「急什么,我还有事没说呢。」 「什么事?」我好奇地看着她。 她伸出手,「一件礼物换一条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