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西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 “小于,今天的咖啡……” 小于眼神飘忽往她身后看。 慕念西愣住,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识。 “小时。” 熟悉地声音响起,慕念西僵住了身体。 过来一会儿,那人继续说:“连哥哥都不想见吗?” 慕念西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到胡子拉碴的男人,眼眶一红,哑着嗓子喊道:“哥。” 姜玉珏猛地扬起手,手劲带着风,吓得慕念西闭上了眼睛。 良久,这个巴掌都没有落下来。 慕念西试探地张开眼,却落入了大哥的怀里。 “你知不知道爸妈多担心。”姜玉珏小声地说。 “对不起。” 慕念西道完歉,抬头就看见厉右年站在原处看着他们。 厉右年沉默地看着,忽然意识到真正的兄妹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至少,他心里第一个念头不是呵斥或是担忧,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并且,他不会直接抱住她。 厉右年微微垂眉,他开始细想当初刚见到慕念西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灯光下的慕念西带着一圈微光,好像梦里无数次见到的那样,但是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唇角…… 厉右年眼中尽是惊慌和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把心里的念头压回去。 “司城。”姜玉珏回过头喊道。 他一惊,看向两兄妹。 他们之间依旧靠的很近,但是彼此又有着男女之间的距离。 姜玉珏说:“小时,今天请假吧,我请你去吃饭。” 慕念西想拒绝,但是又不想让哥哥失望,她求助似的看向小于。 只见小于端来一杯咖啡,说:“时念姐,今日份咖啡,喝完就没问题了,今天我一个人可以的。” 是了,她过来是为了用咖啡的味道压住自己的偏执。 慕念西喝掉了咖啡,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她觉得自己扛得住。 一顿饭而已,更何况还有哥哥在。 饭间,姜玉珏询问起她在魔都的生活。 慕念西从容不迫地回答,跳开前两年在诊所的折磨,一切回答都显得完美无缺。 就应该这样,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也是哥哥和父母的期望。 更是……厉右年所期待的慕念西。 “你一个在魔都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厉右年突然问道。 慕念西依旧挂着笑容,笑意却融不入眼底。 “当然没问题了,我之前就和司城哥说过,下次见面你会见到不一样的慕念西啊。”她淡然地说,“我现在可不比你们差了。” 厉右年和姜玉珏同时沉默,盯着慕念西,眼神复杂。 现场气氛倏然变了味。 “怎么了?”慕念西疑惑地问道。 姜玉珏欲言又止,道:“你从来不会叫……”他看了一眼厉右年,“叫他哥。” 慕念西恍然,轻笑道:“以前不懂事嘛,有段时间不是也叫哥哥大名吗?” “那是……” 那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妹,两人刚好都处于叛逆期,才互相叫大名。 姜玉珏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别厉右年拦住了。 这顿午餐在沉默中结束。 慕念西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包,一袋子药盒全部散落了一地。 另外二人愣在了原地。 第18章 药盒掉在地上发出轻响,如同鼓点敲打在二人的心上。 慕念西迅速蹲下身,慌张地将它们塞回到包里。 姜玉珏顿时明白了什么,拉住慕念西的手,惊道:“小时,这些是——!” 慕念西猛地推开姜玉珏,仓皇之间看到厉右年难以置信且震惊地表情。 “普通的感冒药而已。”慕念西无力地解释着。 “小时!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厉右年皱起眉头,认真道:“时念,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告诉我们情况。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着你治……” 这句话如同火药触到火焰,直接在慕念西的脑袋里炸开了。 “我说了只是普通的药!”慕念西打断了厉右年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我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 她不是异类,也不是精神病,她只是稍微有点执著,稍微有点坏心思。 慕念西从来不想伤害厉右年。 厉右年神色恍惚,他意识到了慕念西今天突然去取药的原因。 “是因为见到了我,你才去了医院吗?” 姜玉珏一惊,他看到慕念西脸上一副被人揭露秘密的绝望。目光在二者之间流转,最终他开门走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慕念西还想趁着这个时候逃跑,却被厉右年拉住了手臂。 碰的一声,厉右年按住了大门,将慕念西压在他与门板之间。 他低头看着她,银边眼镜后的黑瞳牢牢盯着慕念西,压抑地情绪慢慢渗透出来。 “回答我。”厉右年低沉着声音说。 “不是。”慕念西也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害怕自己再次被看穿,那样她又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不能回到过去。 她明明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还有来打扰她? 为什么厉右年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听到这样的回答,厉右年不悦地握紧拳头。 臂弯下的慕念西和那天路灯下的她不一样,此刻她包裹在黑暗中,双肩颤抖好似在哭泣。 荒唐的念头再次充斥在厉右年的脑海中。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会有失态的一天。 无数次幻想中找到姜恩熙,自己也许会和她开玩笑捉迷藏的游戏结束了,也许很淡定地通知姜玉珏然后两人合力把她绑回去…… 很多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这个。 三年的思念,哪怕不是爱情也在本质上变了味。 “厉右年,你让开。”慕念西小声命令道。 让开。 她让他“让开”。 阴暗的火苗燃起,灼烧着厉右年。 不悦?亦或是他内心根本上拒绝这种改变。 如果不喜这种改变,那他希望的是什么? 厉右年没想明白,但是这不妨碍他将想法赋予实践。 “我不会让开。”厉右年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后者果然躲避了一下。 慕念西完全懵了,她现在真的搞不懂厉右年在想什么。 厉右年只当她是妹妹,现在做出这种行为又是何种的逾越! 但是,现在不管如何,她都决定离他远一点,不然他真的会取走她的性命。 忽然,厉右年低头。 慕念西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抬头,却撞入了黝黑的瞳孔之中。 温热的唇被人轻触。 霎时间,脑海中闪过被捆绑在病床上挣扎地画面,那里的她在痛苦的尖叫—— 碰的一声巨响,厉右年被用力推开,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慕念西全身冒着冷汗,脸色苍白。 明明是初吻,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甜蜜,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慕念西颤抖着伸出双手捂住脸—— 她被他拉回了地狱。 再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