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橙听到了温元厚的声音:“顾小姐,你和你女儿可以安心读三年书,没有人会去打扰你,包括傅棠舟和徐宁桁,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原来岁岁也不喜欢你跟徐家那小子接触过多,她有野心是好事,她妈妈太过善良,我就怕她也如此。” 顾新橙没说话。 温元厚又缓缓道:“我挺欣赏你的聪明,但有时候觉得你又聪明过了头,那就变成了愚蠢,如果你愿意乖乖地依附于傅棠舟,相信以你的聪明,不可能哄不好他,可惜你这孩子野心和欲望又过于强了。” “我是把你当做一个小辈,才跟你说这些的,我对岁岁也是如此,我要她成长独立……” 顾新橙语气平静,接上他的话:“但要她在你的掌控之中,听你的话?你可以护着她,不让她受别人的欺负,但你可以欺负她?” 温元厚大笑出声:“你是真的很有意思,可惜了,我是岁岁舅舅,怎么会欺负她?我只希望她在我的呵护下,好好成长,有一份她喜欢的事业,跳好她的舞蹈。” 顾新橙笑了笑:“如果温岁说,她想要继承顾家呢?” “顾家本来就是她的,只是她不会管理,管理也太累了,她只需要挂职和拿分红,剩下的我会让温氏来帮她管理。” 把吞噬和并购说得这么好听,既然管理一个企业这么累,这么辛苦,这些男人又何必都抢着去干? 温元厚又让人接了个新电话进来。 却是许茵。 顾新橙听着许茵的声音都觉得陌生。 许茵似乎也不想跟她上演什么母女情深,只道:“出去了就别回来了,三年后也不必回来,你玩不过他们的。” 顾新橙语气讥讽:“这是我能选择的么?温元厚想让我回来,我能拒绝么?他既然想让温岁立起来,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就帮帮温岁。”她语气顿了下,“但我没想过,你在帮温元厚做事,上次我看到你和傅冠辰,我还以为你在帮他做事。” 许茵语气淡漠:“我的事不用你管,温元厚说的话你听听就算了。” “他说的什么话?”顾新橙情绪起伏了下,“是他说你就是我的亲生母亲,还是他说你为了我,不再生二胎?” 许茵听了就在那边笑:“你的确是我生的,就算你现在去跟我做亲子鉴定,结果也是我们之间有不可分割的母女关系,你想恨我就恨我,我已经对你尽责了,我养大了你,也保下了你,你成年后我也管不了你。” “顾新橙,你也当母亲了,如果你能做得比我好,那是你有本事,母职不是女人天生就有的,我不会被这个绑架,母爱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我没有,你也不必有,要恨你就去恨顾阳,他才是那个什么都没付出,还把我们逼到如今境地的男人。” 她还说得理所当然:“你现在不就挺厉害的么?如果我把你养在身边,说不定早就毁了你。” 顾新橙直接挂断了电话,她闭上了眼,眼皮气得轻轻颤抖。 很多人都是这样,喜欢从结果倒推原因,因为她没有长歪,因为她努力了,他们就可以忽视她的痛苦,冠冕堂皇地歌颂起她曾经遭受过的苦难,然后再说,看,她不仅不能抱怨,还要感谢这些苦难助她成长。 飞机平稳落地。 她拉着小惊蛰的手,看着即将破晓的暗色黎明天空,城市里的灯光像是星火迸溅落在漆黑一片之中,这时候已经有了不深不浅的寒意,她蹲下来帮小惊蛰拉上衣服链子,小惊蛰困得不行,一直打着哈欠,黑漆漆的眸子里都浮现了困出来的泪光,她有些茫然:“顾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呢?我们是去玩吗,还是搬走呢?” 顾新橙强忍着心口骤然瑟缩的疼痛,她是个成年人了,她怎么都可以,可是小惊蛰还只是个小孩,天生母职的确是很多人强加给女性的枷锁,这句话放在宏大叙事里,她是支持的,她讨厌男人拿这些话来绑架女人,逼女人回到家庭,好像男的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不用带孩子,但现在她已经是个妈妈了,她面前的是她可爱的女儿,没有选择地被她带到这个世界,只能一无所有地依赖着她。 不管傅棠舟如何。 她得为小惊蛰负责,得强大起来,不能让小惊蛰跟着她频繁地换地方生存,不能让小惊蛰也像她一样,被人冠以“第三者”私生女的名号羞辱,长大后成了心理有缺陷的人。 顾家和温家都是强权甲方,而律师的身份始终只是个乙方服务者,想要打败甲方,就只能自己成为甲方,不再只是个服务方。 听起来的确像痴人说梦。 但顾阳没有儿子,他只有她和温岁两个女儿,现在顾家仍旧是顾老爷子当家,顾老爷子不会甘心把企业给温岁或者顾家的其他亲戚的,他要的就是“顾”这个姓氏和名下企业在他直系家族的血脉里一直流传下去。 很久以前,老爷子拿招婿的事情试探过她,只可惜后来她和傅棠舟牵扯不清,老爷子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 这三年,顾新橙和过去断得很彻底,只带走了钱。 至于她那些私人的不太重要的东西,她都留在了公寓里。 是出于报复的私心。 她还给傅棠舟留下了一封信、一张她的照片和她以前经常使用的那个发圈。 她赌她在傅棠舟心里是不一样的存在,就算那根本不是爱,她也要他被扎得血肉模糊,第一年的平静离开,让她意识到,傅棠舟这种人根本不会因为你的退让而受伤。 如果她赌错了,傅棠舟仍旧只把她当做可有可无的笑话…… 也没有关系。 那赌徒傅棠舟只会输得比她更惨。 126投资 jd毕业后,很多同学都进了各大资本所,按照既定的路线,顾新橙此时也该在最具声誉的biglaw工作,但一年前,她想学着把手里的钱拿去做投资,正好来进修jd的有一位华人女律师,她曾经经手了一个项目,那个项目的集团老板也是个华人,只知道是早年从国内移民到意国的,80年代做的是服装、鞋厂代工,一开始是普通品牌,后期开始接奢侈品代工,再后来就渐渐也做了连锁餐饮、房产,业务也渐渐从欧发散到美,近些年他想着扩张集团的金融投资业务,也专门建立了战略投资部,但是屡屡碰壁,去年一年亏损了数十亿。 当然,顾新橙也没见到老板本人,别说顾新橙见不到,很多人都没见过这位优秀的老板,女律师道:“这就是在外国人眼中,十分典型的华人生意人,手里钱多,有大手笔的钱,但是为人特别低调,名下的财产却很多,政府的税务部门不知道来查了多少次了,每次封了又最后没证据又解开。” “我来进修,就是w集团提供的钱,不过说实话,w不缺钱,你如果有项目想来拉还好,你有钱想投他们的项目……你的钱对他们来说,的确很少……” 顾新橙干脆就去了w的战投部实习,这是一个年轻的投资团队,里面汇集了名校精英,有法律人才,也有金融人才,去年亏损的投资领域在于教育和游戏领域,投资过于快,又单一过于偏好投资a,b轮的创业公司,导致去年的大亏损。 顾新橙实习了一年后,现在毕业转正了,但战投部门已经收到了总部的命令,停下投资节奏,能投的项目很少了。 顾新橙在加班,她需要写一份投资计划书和法律风险书,但她也很清楚,她这份计划书肯定会被打回来,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无视,但也没关系,就是一个历练的过程,她和领导的意见其实是一致的,那就是减少协同性、同类的投资,也最好改掉过去纯粹的财务投入方式的投资。 但下周听说大老板会来视察,或许会有别的机会。 去年,顾新橙自己作为投资人,投了一个在很多人看来有些奇怪的项目,“玄学”星座的app,目前她还没看到回报,但她相信互联网上存在无限的机遇,何况,她也不是把所有钱都往里投了。 晚上。 顾新橙在书房工作,小惊蛰在旁边安静地看书,她好像对书的内容有疑惑,等顾新橙工作完,她才会问。 顾新橙起身想去倒水,对上她的视线后,蹲下来,问她:“怎么了?” 小孩子长得好快,尤其是她上了小学后,好像一下变得更乖了,但也更加黏她。 她拿着书本,指着书上的内容,问道:“妈妈,我看不懂这个……” 尽管顾新橙已经听了很多次她喊妈妈了,但每次听到都忍不住心里柔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