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齐铭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遇见那个学生,礼毕时,收回手臂的动作僵了一瞬。 也仅仅就是这一瞬了,台下的人不是林洛施,他知道。 可就算是这样,他的视线也难免会落在她身上。 台下的宋歆自然也认出了他,朋友还拉她的袖子:“这是不是那天抱你那个变态!我去,居然是消防员!快看啊!还挺帅。” 宋歆觉察到陆齐铭的视线,她立即低下头,拉住朋友,“别说了,听讲座。” 她说着,还不忘把朋友的笔记本拿过来做掩饰。 消防讲座其实有些枯燥,说一些逃生的事项,消防器具的使用。 但陆齐铭来之前做足了准备,他先讲了几个近几年高校起火的案例,接着自然的衔接到逃生方法,和消防器具的使用。 他的声音很沉稳,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学生们都听的很认真,甚至还有人在记笔记。 陆齐铭讲了一节课,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今天的讲座就到这里……”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后座的学生突然站起身来打断他的话。 陆齐铭微微颔首,“请说。” “请问您有女朋友吗?” 陆齐铭远远的望着那个女生,脑子里冒出林洛施的那句,“我不是陆齐铭的朋友,而是他的妻子。”林洛施但是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被他叮嘱不能在他人面前公开又是什么心情? 陆齐铭无从得知,他的心沉的闷痛。 他捏紧了手机的话筒,目光落在那个和林洛施极度相似的女生身上,“我没有女朋友,但是我有妻子。” “哦!” 台下一片唏嘘,什么英年早婚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宋歆的心情低落下来,身边的朋友又拉扯她:“什么嘛,有老婆还在外面和别人拉拉扯扯。” “别说了!”她拍了拍朋友的手,示意她安静下来。 后座的女生似是好奇,又问,“方便问一下您和您的妻子是怎么认识的吗。” 陆齐铭一愣,自从林洛施去世之后,再没人在他面前提起过她。 就像是要将她从他的人生里抹去,他甚至连个谈论林洛施的人都没有。 这么多天,陆齐铭就想一颗沉溺在深海里的气球。 身边人的强迫就像是海底的气压,挤的他快要炸裂。 “她叫林洛施,也是消防队员。” 台下的宋歆听见陆齐铭的这句话后,猛的抬头看他。 之前陆齐铭那些诡异的举动也有了解释。 陆齐铭扯了扯嘴角,眼神空洞似是在回忆:“我们在消防队认识,是并肩作战的队友,后来就结婚了,她从消防员转做了队医。” “这样的爱情真叫人羡慕啊。”台下又想起吱吱喳喳的讨论声。 陆齐铭听见了,他哽了哽,眼圈又泛上红色:“前段时间南阳工厂发生了场巨大的火灾,她为了救一个8岁的小女孩,牺牲了。” 他的语气很淡,就像是在说某日午后的下午茶。 可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却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陆齐铭站起身,快速的敬了个礼后,出了教室,麻木的迈着脚步回到车上,拿出林洛施的照片,失声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突然被敲响。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是那个和林洛施长的相似的学生。 陆齐铭的心紧了紧。 她拿出纸巾递了过来。 陆齐铭定定的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期望,想要从这个和林洛施相似的脸上找到慰藉。 可惜没有,相似只是相似而已。 宋歆见他不接,尴尬的收回了手:“我们不是故意的。” 说的是在讲座上问起他妻子林洛施的事情。 陆齐铭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气氛沉默下来。 片刻后,陆齐铭才开口:“我也不是故意的,上次在火锅店门口,很抱歉。” 提起那个拥抱,宋歆有些不自在,她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林洛施,她……她是我的表姐。” 第31章 学校里来来往往的满是学生,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发黄。 陆齐铭仰着头,透过车顶上的天窗看着发蓝的天,嘴里满是苦涩。 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原来如此。 宋歆站在车边良久,迟迟没有得到他的答复。 半响后,陆齐铭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 宋歆给老师发完信息后坐上车,低头不语。 其他去宣传的同事还没回来,陆齐铭不想再等。 他拿出手机,跟宣传部门的负责人说了原因之后,一脚油门带着宋歆去往墓园。 一路上,车内的氛围都很奇怪。 两人只见过三面,却因为林洛施紧紧联系在一起。 宋歆看着陆齐铭的后脑勺,轻声说道:“我……自从表姐做消防员开始,我就没和她再见过了。” 陆齐铭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那得是6年前的事情。 他知道林母不同意林洛施做消防,所以每次逢年过节,连门都不曾他们进过。 所以林家那边的亲戚关系,他一点也没了解过。 怪不得从没见过这个和林洛施那么相似的表妹。 宋歆没想过陆齐铭会搭话,她继续自言自语:“因为姨父是救人牺牲的,所以表姐才在姨姨的要求下学了医,没想到她后来还是选择做了消防,肯定要付出很多努力吧。” 她说着,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落下来,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刚刚给陆齐铭的纸巾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宋歆是因为林洛施才学的医,因为仰慕她,想像她一样救人于水火。 半小时后,两人到了墓园。 陆齐铭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前方。 温暖的阳光照在深蓝的制服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十分钟后,他停在林洛施的墓碑前。 几天没来,上面已经落了灰尘,灰蒙蒙的如同落在陆齐铭的心上。 他脱下外套,用里面的衬衫袖子擦掉上面的灰尘。 宋歆在来的路上已经哭过,她蹲在墓前,轻轻摸了摸墓碑上林洛施的照片。 “你别太难过,表姐心里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她轻声安慰。 陆齐铭大檐帽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知道。” “你之前是把我认成表姐了吧。”宋歆突然问了奇怪的问题,“我们长的很像。” “你不是她。” 陆齐铭说出这话时,心如刀割。 天知道他有多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什么话都不说。 只要能知道她很好,这颗心也能得到些许慰藉。 可是再也没机会了。 陆齐铭弯腰拿起外套,整齐的穿上:“我送你回学校。” |